出自五代詩人的《相見歡》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賞析
首句“無言獨上西樓”將人物引入畫面!盁o言”二字活畫出詞人的愁苦神態,“獨上”二字勾畫出作者孤身登樓的身影,孤單的詞人默默無語,單獨登上西樓。情態與動作的描述,揭示了詞人內心深處隱寓的良多不能傾訴的孤寂與凄婉。
“……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寥寥12個字,形象地刻畫出了詞人登樓所見之景。仰望天空,缺月如鉤!叭玢^”不僅寫出月形,表明氣節,而且象征深長:那如鉤的殘月閱歷了無數次的陰晴圓缺,見證了人間間無數的酸甜苦辣,如今又勾起了詞人的離愁別恨。俯視庭院,茂密的梧桐葉已被無情的秋風滌蕩殆盡,只剩下赤裸裸的樹干跟多少片殘葉在秋風中瑟縮,詞人不禁“寂寞”情生。然而,“寂寞”的不僅是梧桐,即便是悲涼秋色,也要被“鎖”于這高墻深院之中。而“鎖”住的也不只是這滿院秋色,落魄的人,孤寂的心,思鄉的情,亡國的恨,都被這高墻深院禁錮起來,此景此情,用一個愁字是說不完的。
缺月、梧桐、深院、清秋,這所有無不渲染出一種悲涼的境界,反應出詞人心坎的孤寂之情,同時也為下片的抒情做好鋪墊。作為一個亡國之君,一個茍延殘喘的階下囚,他在下片頂用極其悠揚而又無奈的筆調,表白了心中龐雜而又不可言喻的愁苦與悲傷。
“剪一直,理還亂,是離愁。”用絲喻愁,新鮮而別致。前人以“絲”諧音“思”,用來比喻懷念,如“春蠶到逝世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無題》)就是大家熟習的。用“絲”來比方“離愁”,別有一番新意。然而絲長能夠剪斷,絲亂可以收拾,而那千頭萬緒的“離愁”卻是“剪不斷,理還亂”。這位昔日的南唐后主心中所涌動的離愁別緒,是追憶“紅日已高三丈后,金爐次序添金獸,紅錦地衣隨步皺”(《浣溪沙》)的榮華富貴,是思戀“風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破陣子》)的故國度園,是悔失“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河山”(《破陣子》)的帝王江山。然而,時過境遷,現在的李煜已是亡國奴、囚徒,榮華富貴已成過眼煙云,故國家園亦是不堪回想,帝王山河毀于一旦。經歷了世間冷暖、世態炎涼,禁受了國破家亡的苦楚折磨,這諸多的愁苦悲恨哽咽于詞人的心頭難以排解。作者嘗盡了愁的味道,而這滋味,是難以言喻、難以說完的。
末句“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緊承上句寫出了李煜對愁的休會與感觸。以滋味喻愁,而味在酸甜之外,它根植于人的內心深處,是一種奇特而逼真的感想!皠e是”二字極佳,昔日唯我獨尊的天子,如今成了階下囚徒,備受辱沒,遍歷愁苦,心頭淤積的是思、是苦、是悔、仍是恨……詞人本人也難以說清,常人更是領會不到。若是常人,倒可以嚎啕傾訴,而李煜不能。他是亡國之君,即使有滿腹愁苦,也只能“無言獨上西樓”,眼望殘月如鉤、梧桐清秋,將心頭的哀愁、悲傷、痛苦、懊悔強壓在心底。這種無言的哀傷更賽過痛哭流涕之悲。
沈際飛在《草堂余續集》中評估說:“七情所至,淺嘗者說破,深嘗者說不破。破之淺,不破之深。‘別是普通滋味在心頭’句妙。”唐圭璋在《唐簡釋》中說:“此詞寫別愁,凄惋已極。‘無言獨上西樓’一句,敘事直起,畫出后主愁容。其下兩句,畫出后主所處之愁境。舉頭見新月如鉤,抬頭見桐陰深鎖俯仰之間,萬感縈懷矣。此片寫景亦妙,惟其桐陰深黑,新月乃愈明顯媚也。下片,因景抒懷。換頭三句,深入無匹,使有蛛絲馬跡之離愁,亦未必不可剪,不可理,此言‘剪不斷,理還亂’,則離愁之紛紛可知。所謂‘別是正常滋味’,是無人嘗過之滋味,唯有自家領略也。后主以南朝皇帝,而為北地幽囚;其所受之疼痛,所嘗之滋味,自與凡人不同,心頭所交加者,不知是悔是恨,欲說則無從說起,且亦無人可說,故但云‘別是個別滋味’。”
李煜的這首詞情景融合,感情沉郁。上片選取典范的風物為感情的抒發渲染鋪墊,下片借用形象的比喻委婉蘊藉地抒發誠摯的感情。此外,應用聲韻變更,做到聲情合一。下片押兩個仄聲韻(“斷”、“亂”),插在平韻旁邊,增強了抑揚的語氣,似斷似續;同時在三個短句之后接以九言長句,鏗鏘有力,富有韻律美,也適當地表示了詞人悲哀沉郁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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