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一粒種子的時候，我跟藍天、跟白云、跟四周的花草樹木們宣稱：我能開出一朵花！

    藍天沉默，白云不屑，花草樹木直搖頭，因為我埋在山崖的頑石下。

    可我說：我能！我拼命地拱抵石頭冰冷的身軀，拼命汲取珍貴的養料。終于，當旁邊那棵樹身上的年輪又長了不知多少圈后，我的視線朦朦朧朧擠進陽光——我發芽了。但這是我意料之中的，因為我說過：我能。

    那之后，我又說：我能長枝、生葉、開花，因為我說我能，我都做到了。而現在，我說，我能芬芳整個世界。

    藍天沉默，白云不屑，花草樹木直搖頭，因為我甚至連香氣都沒有，談何芬芳？

    我不信,讀后感，我固執地嚷嚷：我能！我能！可，我再怎么嚷嚷，再怎么吸取陽光雨露，再怎么舒展小小的身體，我都生不出香氣——也許我真的是一種無香花。我不再嚷嚷，我呆呆地用花瓣撥弄著風，昏昏沉沉地在心里默念——我能，我能。我真的有些昏昏沉沉，因為我的花期快結束了，我要去睡覺了。但我不甘心地想芬芳世界，所以我硬撐著花瓣舒張。

    這樣過去了好長時間，就在我心中“我能”的聲音越來越像鼾聲的時候，一個畫家出現了。他說：“你是一朵多么神奇的小花��！生長在巖石上，我要把你畫下來，帶到國際畫展上！”

    我睡意全無。

    于是，我咬緊牙關不打瞌睡，于是，畫家咬緊牙關頂住獵獵的山風與腳下的崎嶇。我們都像原始本能般在心里嘶吼：我能！我能！盡管我的眼睛都在發黑，盡管畫家汗如雨下，盡管仿佛千斤壓頂，盡管我依舊無香而畫家也尚未成名，但我們就像相信太陽會升起一樣相信自己。終于，當他收工，我昏昏倒下——后來，據風說那畫家因我成名了，不計其數的人看我那固執得有點傻的模樣。

    我真的太困了、太累了，我勉強哼哼道：“我沒有花香，但我確實芬芳了整個世界，因為我說我能。而現在我要說，我能在來年開出更美的花……花……”

    風淺笑，為我蓋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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