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李鐵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喜憂參半。喜的是女友翠兒懷孕了,預產期就在下個月;憂的是幾天前翠兒因為販毒被抓,因懷有身孕,警方為她辦了取保候審。出來的當天,翠兒就買了北上的火車票,決定逃走。
這天,李鐵收到了一條短信,是翠兒發來的,短信上說她已經順利到了北方,這是她的手機新號碼。
李鐵打通翠兒的手機,簡單地問了一下情況,然后說:“親愛的,昨晚我又贏了兩千多塊,你放心,安排好手頭的事兒,我就過去伺候你。還有,今兒上午警察來過了,說打你手機不通,我給他們說,你出去了,手機可能是沒電了。”
“那我爹那邊呢?”翠兒有些擔心地問。
李鐵趕緊囑咐道:“你千萬別把新手機號告訴你爹!你也知道,他不同意你逃走,可我們也不能眼睜睜地等著坐牢不是?再說,我認識一個朋友,她和你一樣,在外面躲了五六年,不也沒事嗎?不用擔心,我最晚明天就過去陪你。”
掛了電話,李鐵正準備出門,手機響了,是鐵桿賭友胡三打來的。胡三雖說壓低嗓門,但仍掩飾不住那股子激動,說:“鐵哥,我在洪天棋牌室,來吧,我找到了一個冤大頭,看樣子是個外地的生意人,咱哥倆好好贏他幾把。”
一提麻將,李鐵渾身來了勁兒,說:“你等著,我馬上就到。”
李鐵來到洪天棋牌室時,胡三和兩位牌友都已坐好,只等他了。李鐵坐下來,胡三給他使了個眼色,看來,坐在李鐵對面的就是那個冤大頭了。李鐵打量了他一下,此人五十多歲,留著一撮小胡子,衣著考究,倒像一個生意人。
幾個人擠出笑,彼此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接著,開始壘長城,李鐵偷偷地觀察了對面小胡子的手法,僵硬呆板,很明顯是個新手,這么說來,今兒送錢的真的上門了。
幾圈下來,胡三贏了不少,估計有兩千多塊,其中,有李鐵故意讓他“和”的三把。
李鐵和胡三一直靠這種手法贏錢,在麻將場上,他倆裝作彼此不認識,其實,經過一年多的磨合,他倆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要吃啥牌。當然,私下里,他倆贏的錢都會二一添作五—平分的。
牌桌上輸贏都挺快,小胡子的錢包很快就癟了。此時再看小胡子,額頭上滲出了汗珠,摸牌的手也開始顫抖了……李鐵估摸著,再過幾把,小胡子的錢包就徹底空了,到那時候借機收了,這大把的銀子就進賬了。
不一會兒,胡三又和了一局,另一個牌友懊惱地說:“哎呀,我就差后面一張牌就自摸了。”
李鐵故意搭話:“人家今天旺著呢。”
這時,小胡子清空錢夾,拿著僅有的五百元錢,說:“再來一把。”
這正合李鐵的心意,他給胡三使了個眼色,速戰速決,然后拿錢去喝酒,可事情并沒有像李鐵預料的那樣,小胡子突然來了個自摸,這樣,一大把的票子又回到了小胡子的手里。
這一局好像是翻身仗,小胡子開始時來運轉,隨著賭注的越來越大,很快,胡三桌上的錢輸光了,緊接著,李鐵的錢也見底了。
此時李鐵賭紅了眼,錢夾里是空的,他就在口袋里亂摸,希望能摸出個三百五百的,也好再戰,但摸索了大半天,僅僅摸出一部手機,他把手機放到桌上,說:“這手機我剛買的,三千多呢,就當五百塊,再來一把。”
小胡子笑著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四人開始洗牌,碼牌,僅僅打了沒幾圈,小胡子又和了,贏了李鐵的手機。小胡子拿過李鐵的手機,說:“我去趟洗手間。”
李鐵愣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這時,坐在李鐵右手邊的這個牌友說,打牌到現在,他一分錢也沒虧,一分錢也沒賺,而李鐵和胡三的錢全輸光了。也就是說,李鐵和胡三的錢全被小胡子贏去了,而那牌友卻一分也沒少。
剎那間,李鐵猛地想起了一個人:賭王何石鴻。
這些年,李鐵混跡麻將場,聽人說,十多年前,在這個小城上有個賭王,他神出鬼沒,所向披靡,只不過十年前,賭王金盆洗手,再也沒有出現在賭場—而剛才那個小胡子,莫非就是賭王何石鴻?
李鐵看了看胡三,說:“剛才這個人—”
胡三說:“我也在想這個事兒,可我聽說,當年賭王說過,永不復出;再說,人家就是復出,怎么會和我們這種小蝦米玩呢?”
兩人正說著,小胡子回來了,他來到桌旁,拍了拍李鐵右手的那個人,說:“兄弟,今天你沒輸,沒輸就是贏。”然后轉向胡三,說:“你是胡三吧,常和李鐵在這里賭博,你是不是和李鐵在長江大橋上合過影?”胡三聽了一臉吃驚。
小胡子又走到李鐵跟前,很神秘地笑了笑,說:“還有你,是不是好幾次把衣服都輸給人家了?我就知道,你沒錢后就會押上手機,現在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了,給,這是你的手機,還有你們的錢,一共一萬二,全拿去吧。”
李鐵愣住了,他怔怔地看著小胡子走出洪天棋牌室,心想:任務?什么任務?這時,胡三拉了李鐵一下,說:“鐵哥,今天撞邪了,我們走吧。”
李鐵想了想,說:“不是撞邪,那個人肯定去了翠兒老爹那里。你忘了,在他家里,有我倆的合影,就是在長江大橋上照的那張。走,我們去那兒。”
他們剛進門,翠兒的老爹就質問李鐵:“你小子,說,翠兒是不是逃走了?”
李鐵還想忽悠老爹,說:“不是,她手機沒電了—”
“不要說了!”老爹打斷李鐵道,“我看了衣櫥,她連過冬的衣服都帶走了,你還說不是逃走?”
就在這時,李鐵的手機響了,是翠兒打來的,一接通,翠兒就說:“剛才你是不是把手機輸給一個人了?”
李鐵說:“是啊,不過,他又還給我了。哎,你怎么知道的?”
翠兒說:“這就對了。剛才一個警察給我打了電話,說讓我趕快回來,明天是禮拜一,他們局里傳我有事兒。李鐵,我這就去買票,到時候,你別忘了去火車站接我,知道嗎?”
“你瘋了!”說完這句話,李鐵突然想到,那個小胡子贏過去手機后,查看了短信,然后找到了翠兒剛換的手機號碼,但是這么想著,李鐵又說:“你千萬不能回來,你剛逃出去,怎么就—”
“你不要說了!”翠兒打斷李鐵的話,說:“今天我必須回去。你知道那個警察怎么跟我說的嗎?取保候審,是要保證隨傳隨到的,如果這事兒發生在明天,我的犯罪性質就變了,就會受到更嚴厲的處罰。那個警察怕我逃走,就趁禮拜六休班時間私下聯系了我,沒想到我的手機真換號了。照道理說,他應該把這事上報的,可是想到我是個孕婦,就想給我一次改過的機會,于是他托了朋友幫忙,贏了你的手機,要到了我的手機號,叫我在明天局里聯系我之前回來。對了,你肯定知道逃走會受到嚴厲的處罰,為啥還讓我逃走?”
李鐵委屈地說:“我這不是不想讓你坐牢嗎?”
翠兒嘆了口氣,說:“你有所不知,那個給我辦理取保候審的警察,是個新警察,沒經驗,那天他忘了告訴我。事后他想起來了,就趕緊聯系我,今天他有公務在身,就安排一個朋友找你,他剛才還對我說,他不想因為他的失誤,而讓我受到額外的處罰,那樣他會良心不安的。”
李鐵似乎明白了什么,說:“贏我手機的那個人,是不是賭王?”
翠兒說:“這個我倒沒問,只聽那個警察說,他那個朋友戒賭很久了,這次是為了幫他,才出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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