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魚者說，勤換水，喂食可不能太勤。心想這倒不難，便是再勤，大約也能把它們豢養成“人”。它們尚不迭拇指是非，最長的也只有多少個厘米。抱著回家，步行，缸里的魚兒都慌張著，那個叫“黑牡丹”的最是活潑，一刻也不肯安定。其它的三條已歸于蟄伏，緊貼著缸，大概這樣它們才覺得保險些，像落水的人，死抱著救命的稻草，再也不肯放松。而那個“黑牡丹”顯見著就是個泳者，但倘不出于意外，淹死于水的，大多是會水的人。由于自恃甚高，殊不知水火最是無情，一個平凡的漩渦，就能把你卷得九霄云外。
到家的時候，“黑牡丹”終于也安寧了下來，大約是已經發現，這一回它的去處，并沒有陷入危險之境。于是喂食，現買的魚蟲干，拇指與中指掐起的一點，浮了一層。魚們還沒有完整適應新的環境，食物浮了良久，它們仍沒有涓滴動靜。有一盞茶的功夫吧，“黑牡丹”最先實行起，它先巡游于四壁，像是在察看周遭的環境，待終于判斷確切沒有危險之后，“黑牡丹”便向食品發動了沖擊。是從水底向表層的沖擊，張開的小嘴一口一個準。浮游的魚蟲干四散開去，但即使是擴展了，其它的三條，仍然蟄伏于水底，沒有任何要去吃食的意思。我想它們是沒有發現，因為倘是發現了，便是再防備，“黑牡丹”也已經替它們打了先鋒。但奇異的是，“黑牡丹”自顧自地吃著，就是從它們身邊擦過，也沒有把這一重大的發現告知同“缸”共濟的它們。像人一樣，魚們也有自己的語言，只不外，咱們聽不懂。
“黑牡丹”簡直飽餐了所有的魚蟲干，零碎散在四壁的，最后才被其它的三條偶爾碰見，但，那已是“黑牡丹”不愿再吃的局部。
之后的每一次進食，幾乎都是“黑牡丹”最先浮上了表層。它也很快就超越了其它的三條，兩個禮拜之后,搞笑語錄，便顯明地長出了一兩個厘米。那兩條紅的幾乎始終就不見長，因而，魚缸里的戰役很快就分出了高低，“黑牡丹”便赫然成了它們旁邊的老大。我雖聽不懂它的發號施令，但它巡游的姿態活像個將軍。
然而局勢很快便漸入佳境。一次換水的時候，我突然發明“黑牡丹”不一點精力。它再沒有將軍的架勢，而是懶洋洋地疏松著身子，我撥弄了幾回，但它依然沒有一絲動靜。相反的是，其它的三條仍舊活蹦亂跳著，沒有一點不舒暢的神色。第二天，“黑牡丹”就死了，它大睜著鼓凸的眼，好像對缸里的錯誤充斥了迷戀。
我不曉得“黑牡丹”因何而死，但看其它活蹦亂跳的三條，我信任不是因為水，也不是因為氣象。最后，仍是那個賣魚者替我解開了謎。賣魚者說，“黑牡丹”死于太多的食。它太貪婪了，甚至于被太多的魚蟲干活活噎死。
我豁然開朗。本來一條魚也能逝世于自己的貪心，就像那些自私的人類，認為本人占盡了廉價，殊不知，自己種下的惡果正在等著他們。而那仍然活蹦亂跳的三條，看似吃盡了苦頭，但正所謂苦盡甘來，它們終于博得了屬于它們的最后的成功。
四條魚的戰斗讓我清楚，那些看似脆弱的同類，往往恰是你最為致命的勁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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