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雪峰
巷口的街上,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大眾餐館,蜂擁在這里的,多是一些拎著安全帽,挽著褲角的民工。
我家就在距巷口不遠的地方,因為平時太懶散,早餐和晚餐很少做,所以常常就近到巷口的小餐館里草草地吃一點。
有一天傍晚,我趕到巷口的小餐館時,正值民工們晚餐的高峰期。我要了一個饅頭和一碗稀粥,在店里找了兩個來回,也沒有找到一個閑置的座位來。已經熟識的老板娘不好意思地跟我解釋說:真不巧,沒有座位了。然后又征詢地笑著給我解圍:要不,我讓誰給你騰出一個座位來?我還沒有來得及阻止,她就對著店角一個餐桌上的人叫起來:王大山,你端上碗去外邊吃去!那個正埋頭吃飯的人抬起頭向我和老板娘望過來。那是一個五十來歲的漢子,雖說赤著脊梁的身板看起來還很壯實,但頭發已經有些花白稀疏了。他局促地瞅了一眼端著碗的我,又瞅了正看著他的老板娘一眼,就端著碗站了起來,準備到店外去。我忙對他說:大哥,你坐吧,我到外面去!就搶著走到了店外。
外面的確已沒有了坐的地方,但站著吃飯我又不太習慣,心里試了幾次,終于找到了一個空隙,也像那些民工一樣,端著碗蹲了下去。剛吃了幾口,旁邊一個民工和我搭訕:俺們這樣習慣了,大兄弟這樣蹲著吃真委屈了。我笑笑說:委屈啥呀,前些年在農村老家,哪頓飯不是這樣蹲著吃的!
兄弟也是從農村出來的?旁邊的幾個民工高興地說。有人說:怪不得呢,要不兄弟能來這樣的破地方吃飯?有人說:咱農村出來的,就是跟城里人不一樣。他們開始七嘴八舌地打聽我的工作。我邊吃邊詢問他們在哪個工地做活兒,工錢怎么樣,能不能按時領到工錢。一會兒工夫,我們便熟絡起來了。
后來,我也不再刻意避開那些民工用餐的高峰期了。去了,有座位就坐下吃;沒有座位,就跟那些民工一樣,一手端稀粥,一手拿著饅頭,和他們蹲在店外邊談邊吃。
深秋的時候,家里要裝修房子,從城外拉回了一車細沙,要從樓下運到三樓去。妻子說,我找幾個民工去,如今這民工要價狠著呢。不一會兒,她便帶了幾個民工過來。幾個人也不說話,鏟的鏟,扛的扛,干了起來。妻子得意地低聲跟我說:這一堆沙運到三樓去,別人家至少要掏五百呢,我砍到了三百。
我笑笑說:誰能狠過你啊!
沙子很快就運完了,幾個民工邊拍打身上的沙塵邊往外走。妻子掏了三百元遞給一個年齡稍大的民工說:大哥,這是你們的工錢。一個民工說,收一百吧。年齡稍大的民工立刻會意地笑笑說:對,不就一會兒的工夫嘛,一百元就不少了。
妻子和我都愣了。見我們發愣,一位民工忙笑著解釋說:大哥不是經常和我們平坐著吃飯嘛。另一個胡須黑黑的民工也附和說:咱們都是打農村來的,要在咱們老家,這丁點的活兒,還收什么錢哩。
因為和他們平坐過?我愣了,妻子更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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