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春天,跟一幫朋友去山中玩。春風浩蕩,野花滿山。山腰臥有一廟,紅瓦黃墻,巍巍幾幢,頗有幾分規模,只是寂寂無聲。春陽傾灑在山坡上如佛光普照,我在佛殿前匆忙游覽,怕驚了菩薩們的沉思?墒牵蛔鹋P睡的觀音像卻挽住了我急走的心,彼時內心震動,仿佛于電閃雷鳴之中忽然瞧見另一個渾重宇宙的存在。那一尊觀音,橫臥在蓮花上,右手腕支在耳鬢里側,安詳垂眉,似在打盹又似在聽人訴說,不悲不喜不怒。都說觀音有千手千眼,可以救眾生于苦難,可是面對那一尊臥蓮觀音,我只覺得那像是我的祖母。
祖母躺在夏日的竹涼床上,側著身子,一手支在花白鬢邊,一手執一把蒲草扇搭在腰側。門外蟬鳴如沸,祖母瞌睡來襲,她半睜半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又似乎還在偷看一幫不聽話的孫子孫女還在不在膝邊在不在階下。池塘里鴨子們戲水撲騰,祖母擔心是孫兒們偷下池塘,于是用力睜開了細長睡眼,魚尾紋蕩漾。多少年過去,想起微胖的祖母側睡的身姿,就想起觀音。人老了,老成一尊觀音,世事洞明之后唯剩下這和善慈祥,剩下這軟和暖,真好!
觀音很遠,在高處;觀音也很近,在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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