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友三曾是邊防線上的養馬兵。在一次軍事演習中,他受了傷,為不拖累部隊,他主動打了退伍報告,回家鄉小城自謀生路。
出人意料的是,畢友三是帶著一匹馬回來的,這匹紅色的西南馬,馬蹄堅實、擅跳躍,長于走山路,畢友三給它取名“胭脂虎”。
畢友三把樓下的車庫改了,裝上馬槽。每天天不亮,他喂了草料,就騎著胭脂虎到鎮上溜一圈,人吼馬嘶,蹄聲“嗒嗒”比鬧鐘還響,同在草原巡邏邊防線時一樣。
自從聽說了這事,鎮長蔡富邦可是傷透了腦筋。作為鎮長,他當然知道城鎮不允許養馬。且不說牲畜攜帶的病菌隱患,光是擾民這一條就太扎眼。一星期不到,鎮長熱線就被打爆了……但蔡富邦也當過兵,深知老兵離開部隊總有個陣痛期,心里挺同情畢友三。
這天,鎮上下了一場大雪。道路結冰,鎮長的車在山路間徘徊,猶豫著要不要上去。車在冰面晃了幾個來回,下定決心似的駛向山腳,可惜沒開多遠便打著轉熄火了。
此時,一匹紅馬踏步而來,畢友三握著韁繩笑道:“你這樣是開不上去的。”說著打馬小跑起來。胭脂虎鐵蹄鏗鏘有力,一個來回就把路面上的冰踩碎了,細長的馬尾還綁著掃帚,順便掃清了冰碴。
車門打開,下來的卻不是蔡富邦。畢友三臉一紅:“是你?”原來是鎮長的女兒蔡玲。她和畢友三是中學同學,讀書時畢友三就喜歡蔡玲,后來他去當兵,兩人便再沒有聯系。
“謝謝你,多虧了你我才不會遲到。”蔡玲向前挪步,笑著對馬上的畢友三說,“有時間來找我玩!”說完,蔡玲擺擺手,轉身上山。
望著蔡玲的背影,畢友三略感失望,全然沒察覺剛剛下車的蔡富邦就在身邊。
“心里有怨氣,咱們可以商量,何必這樣呢?”蔡富邦指了指紅馬,又看了看老兵,心想退伍報告可是你自己打的,誰也沒逼你。
畢友三趕緊下馬,他穿著舊軍裝,風紀扣系得一絲不茍,“啪”地敬了個軍禮,說:“報告首長,沒有怨氣!指導員說過,退伍了更要對得起穿過的軍裝,不能給地方添麻煩,要發揮軍人特長……我琢磨,我的特長就是養馬。”
蔡富邦愣了,上下打量著老兵,覺得不像在開玩笑,于是說:“兵是好兵,馬也是好馬。只是不太適合當下的環境……來鎮政府幫我開車吧!”
“就這破車?還沒我的馬快。”畢友三拍了拍胭脂虎,紅馬溫順地“咴”了一聲。
隨行的高秘書說了聲“不識抬舉”,剛要發作,蔡富邦擺了擺手,說:“那好,你騎著馬跟汽車賽一賽,看到底誰快。若是輸了,養馬之事不要再提!”
比賽這天,高秘書開來一輛三菱轎車,馬力自不必說,畢友三則騎著胭脂虎。雙方在鎮邊的環山公路拉開架式。
時間是凌晨,公路上沒有車,蔡富邦指著前方設下的路障:“比賽全程十公里,誰先跑完誰贏。車子需要發動,馬先起步。如果中途馬被汽車追上,就算你輸,如何?”畢友三在馬背上晃悠:“公道!”
鎮長一聲令下,比賽開始。
高秘書自恃車比馬快,直等到畢友三打馬奔出百米,才穩穩地點火、起步。胭脂虎馬鳴蕭蕭,像一塊飛翔的炭火。老兵正自得意,身后響起引擎轟鳴聲,三菱追了上來。高秘書抬手掛擋,汽車輕松跟住紅馬,只需一腳油門即可超越。
五公里后,馬與車身僅一步之遙,眼看要被追上。畢友三扯緊韁繩,忽地掉轉馬頭,迎著三菱回沖過來!高秘書始料未及,本能地猛踩剎車,強大的慣性仍驅使車頭向前猛沖。
保險杠即將撞上馬頭,畢友三一聲呼哨,胭脂虎騰空而起!這山馬最擅跳躍,劃著一道弧線從三菱車頂跳了過去,落地后馬不停蹄,掉頭繼續向前奔跑。高秘書反應過來,再次發動車子去追,猛然發覺車輪下全是結了冰的路面……等汽車跌跌撞撞重新起步,畢友三已跑完十公里賽程,重新來到蔡富邦面前。
“怎么樣,鎮長,還是我的馬快吧?”畢友三藝高膽大,摸著馬鬃得意地說道。
“瘋子,簡直是瘋子的行為!”蔡富邦身上、手心里全是冷汗,望著那一人一馬顛顛離去……
回家的路上,高秘書勸蔡富邦:“鎮長,我看那人有點愣,不如報給市里,讓市容、環衛那些人處理算了。您為他著想,可誰又知道您的難處?”蔡富邦心里直嘆氣,鎮上的事,市里又怎么會管?況且同是行伍出身,如果仍在部隊,蔡富邦是很欣賞畢友三這種兵的。
欣賞歸欣賞,養馬之事還是不可放任……幾天后的一個傍晚,畢友三正在給馬洗澡,家里難得來了客人,是蔡玲。她拿出兩張電影票遞給老兵,感謝他那天幫忙除冰。畢友三紅著臉說:“算了吧,部隊有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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