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慈利澧水河畔大氣村的錢正金,1951年參加志愿軍抗美援朝。在一次戰斗中,還未滿16歲的錢正金不幸受傷被俘,后來被強迫到了臺灣,從此杳無音訊。金叔入伍前,家中的唯一親人是他堂兄留下的一雙不滿3歲的侄子。
一別五十多年,兩個侄子印象中依稀記得有個叔父,但只是一個遙遠的記憶。
2004年秋的一天,縣臺辦老李突然打來電話,錢正金不日將回老家探親。失散多年的親人要從臺灣歸來,這突如其來的福音傳到金叔的兩個侄兒耳中,兩個侄兒和侄媳欣喜若狂。他們又是收拾住房,又是準備好吃的食品,侄媳還彼此暗暗競賽,生怕招待不周而怠慢叔父。
原來兩個侄兒侄媳各有想法。大侄夫婦一心想的是讓叔父回故鄉,安度晚年,盡晚輩孝敬之情,讓老人安享天倫之樂。
二侄夫婦則不然,一門心思想的是要在叔父身上大撈一把。妻子神秘兮兮地對丈夫說:“現在從臺灣回來的人都不一般,不是富翁就是大款。爹爹在世時不是說過嗎?金叔從小就聰明能干,又有文墨,現在肯定是個腰纏萬貫的老板。這次回來,至少得讓他給我們修一座新磚房,買一臺手扶拖拉機。如今他老了,落葉歸根,不靠俺侄輩靠誰?”丈夫說:“這些我也想到了,關鍵是我們要做好這次感情投資,若弄得好,叔父自然是我們的財神爺了。”二人越想越美,笑在眉頭喜在心,忙得格外起勁。
關于金叔的住宿問題兩兄弟也做了周密安排。二侄媳為了便于拴住老人的心,提出非要金叔住她家不可。大侄媳見拗不過弟媳,最后只好讓步,兄弟倆商量好輪流供飯。一個供單日,一個供雙日,保證讓老人吃好睡好。
一切安排妥當,只待金叔回鄉。這天下午,幾聲汽車喇叭聲打破了山村的寂靜,一輛白色小車開到家門口,金叔在臺辦老李的陪同下向侄兒家中走來。侄兒侄媳和侄孫們早等在門前,滿面笑容地將金叔迎到家中。當天金叔就在二侄家中吃晚飯,二侄媳弄了一桌豐盛的酒菜,簡直比過年還要氣派。席間,叔侄互訴離情,金叔老淚縱橫,親切地看著兩個侄兒侄媳,晚輩爭著給他夾菜斟酒,真是其樂無窮。
飯后,晚輩圍著老人噓寒問暖。二侄媳文化高,見識廣,嘴巴甜,叫得老人心中熱乎乎的。當問到“嬸娘”二字時,金叔臉刷的一下子暗下來,嘆了一口氣說:“哎!只怪你嬸娘命苦,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二侄媳又關切地問:“那兄弟姐妹都成了家嗎?”金叔搖搖頭說:“也許你叔命不載子女,你嬸娘一直沒有生育。”二侄媳步步逼近:“那你的家產誰繼承?”金叔漫不經心地說:“我吃的在肚里,穿的在身上,有什么可繼承的。”問到這里,大侄媳見金叔一臉尷尬,向弟媳眨眨眼說:“別再問了,讓叔父休息吧。”
晚上,二侄夫婦怎么也合不上眼。妻子碰了丈夫一肘子:“當家的,你猜猜,金叔到底是屬于哪種階層?”二侄說:“這事我也揣摩不準,從穿戴上看,他可能沒有什么財產,你沒發現他吸的還是低檔煙嗎?鄰村王三在臺灣還是個伙夫,回來時那個派頭都比他強幾十倍呀!”妻子說:“他是故意裝窮來考驗我們,還是小氣呢?”丈夫說:“我看不會,平時我們之間從沒通過信,他何必要這樣做呢?”二侄媳畢竟有心計,一天她悄悄地溜進城去,用旁敲側擊的辦法向臺辦老李探聽金叔在臺灣的財產情況,老李一本正經地說:“他人的隱私,我怎好過問?據我觀察,他也可能是個無產階級。”
但二侄媳還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這天她特意弄了一些好菜,買了一瓶“五糧液”,打算將金叔灌醉后,誘他吐出真情。金叔被二侄媳的真情感動,多喝了幾杯,果然有些醉意了,說話有些語無倫次,但始終仍未露出一個“富”字。這一下二侄夫婦倆徹底失望了。兩夫妻經過一番推理判斷,最后得出一個結論:金叔是個地地道道的窮光蛋!
金叔不是富人,這話從二侄媳口中一下子就傳開了。大侄問妻子:“金叔沒錢,你打算怎么對待他?”妻子說:“這還用問嗎?他金叔有錢無錢不是我們考慮的事,孝敬長輩才是晚輩應盡的義務。”大侄情不自禁地抓住妻子的手說:“你說得對,我們不圖他什么,只要老人晚年幸福就好。”大侄子兩夫妻每天待金叔就像對待親爹一般,金叔一點一滴都看在眼里。
相反,二侄夫婦對金叔的臉色慢慢由陽光變成冰霜了,對待金叔一天不如一天,有時還故意給他弄最低檔的飯食,管他愛吃不愛吃。金叔有個老胃病,飲食不當就會復發。有一次他的胃病又犯了,病倒在二侄家中。二侄夫婦倆借故農活太忙,把金叔生病的事告訴了老大。老大夫婦倆二話未說,立即將金叔送進醫院,兩口子輪流值班,給他喂水喂食,接屎接尿,照顧得無微不至。金叔感激地對他倆說:“你們這樣待我,可你金叔窮,沒有什么好給你們的,怎么好意思呀!”大侄媳還是那句話:“孝敬老人是應該的,再說我們不孝敬您,怎對得起死去的爹娘呀!”金叔聽罷話語塞喉,淚水又奪眶而出。
出院后,金叔突然對兩個侄子說:“我兒時聽說武當山山頂的絕壁上有一株九龍盤藥,我想了幾十年,可是現在我老了,弄不到了。”說到這里,眼睛濕潤了。二侄說:“叔,你這話錯了,現如今名貴藥材多如牛毛,只要有錢什么都可以買到,何必給自己出難題呢?”大侄卻說:“叔,你放心,只要那里有這種藥材,我替你采來就是了。”金叔又說:“據說從這里到山上要坐三天車,下車后,上山還要步行60里,全是懸崖絕壁。”大侄說:“就是到天涯海角,我也替您采到手。”“那多危險呀!聽說這種藥還有毒蛇守護著。”“這事您別操心,我自有辦法的。”金叔深情地望了他一眼說:“待我這次回臺灣之后,再通知你去。”二侄瞪了大哥一眼,心中罵他是個大傻瓜。自找死路。
轉眼三個月過去了,金叔要回臺灣了。臨走時他將侄兒侄媳叫到面前說:“這次回家,多虧你們的照料。我沒有什么給你們的,給你們兩兄弟各500元,作為一點微薄的生活補貼費吧。”說罷用顫抖的手從袋中掏出1000元,分別給兩個侄媳。大侄媳堅決不收,金叔一定要給,她只好說:“叔叔執意要給,那就給二弟媳吧!”二弟媳毫不客氣地收下錢,笑道:“嫂嫂讓給我,那我就不客氣了。”
金叔回臺灣前要經過縣城,二侄夫婦見他沒有什么油水,又怕自己破費,便以農活忙抽不開身為由,推舉哥嫂為全權代表護送。
誰知金叔一進城,就住進了賓館,點了一桌豐盛的美餐,把大侄子夫婦驚呆了。進餐時,他對大侄夫婦說:“你二弟兩口子心眼兒不正,很可惜。”邊說邊搖頭。原來這次回老家前,金叔就與臺辦老李精心策劃了一番,想試探兩個侄子的心思,看誰的心眼實,靠得住,就讓他當自己在家鄉的接班人。其實金叔在臺灣是有名的企業家,家中兒孫滿堂,他早就打算要為家鄉的侄子做點好事,以了他對死去的兄長之愿;卮箨懬皫讉月,他派兒子先回來,悄悄在縣城買了一家即將破產的企業,開辦了一家注冊資本上千萬元的私營企業,廠名就叫“九龍盤”。本來指望兩個侄子都成為他的繼承人,可二侄經不起考驗,使他深感失望。于是他果斷地將大侄子確定為最合適的繼承人,讓他成為這家企業的總經理。
臨別時,叔侄倆難舍難分,大侄子又重復了一句:“叔叔,到臺灣后莫忘了通知我去采九龍盤的事。”金叔深情地望了他一眼,笑道:“不是已采到了嗎?”大侄雙目一亮,恍然大悟,摸著后腦殼憨笑。
二侄子夫婦倆如同做夢一樣,當他們夢醒之后,金叔早已去了臺灣。他倆得知了真情后,悔得腸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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