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作界中,山最不天然。從我進阿勒泰山那時起,就認為山不天然。它的前山地帶沒一座好山,只是一堆堆山的廢物。山造好了剩下的廢料堆在山前。堆得不講求。有些石頭摞在別的石頭上,也沒摞穩,隨時要墜下來的樣子。有的山和山,挨得太近,有的又離得太遠,空出一個大山谷。好在山和山不糾紛,不打架。深谷也不欺侮矮山。山溝與山溝靠水接洽。山沒造好,水就亂流,到處是不認識的河谷。
有的山看上去沒擺好姿態,斜歪著身子,不曉得它要干啥。是起身出奔,仍是要倒頭睡下。這些大山前面的小山,一點沒樣子。
而后面的大山又太大,地太小,山只能爬在那里。阿勒泰山就這樣爬著,它站起來頭和身子都沒處放。坐下也不行,只有爬著。像山這么大的貨色,可能爬下舒暢一些。我從遠處看阿勒泰山是爬著的,走進山里,山在頭頂,依然看見它是爬下的。它站起來頭會頂到天外面去,成語造句。可能天外面也沒處所盛放它。我們人小,站起爬下都在它的懷抱里。
山的懷抱是黑夜。夜色使山和人親熱了。山黑黝黝地蹲在身旁,比白天高了一些,似乎山抬了抬身材,蹲在那里。
在喀納斯村吃晚飯時,我一仰頭,看見對面的山探頭過來,一個黑沉沉的宏大身影。天剛黑時我看山離得還遠,坐下吃飯那會兒,看見山近了,旁邊的兩座山在向旁邊的那座聚攏,仿佛聞聲山擠山,彼此推搡的聲音。前面的山黑黑地探過火,像在好奇地聽我們說山的事件,聽見了扭頭給后面的山傳話,后面的又往更后面傳,逐一種嘩嘩嘩的聲音響起來,始終響到咱們聽不見的遙遠處,在那里,山遲緩愣住,地廣闊而去,地上的原野、途徑跟屋子悠然開展。
山這么偉大的東西,好像也心存孩子般的好奇。我覺得山很寂寞。我們湊成一桌飲酒唱歌,山坐在四處,山在干什么?假如山也在聚餐,我們就是它的小菜一碟。可能它已經在品味我們的滋味,它嫌我們味道不足,讓我們多喝酒,酒是它增加給我們的佐料,酒讓我們本人都感到有味了。山把有酒味的人含在嘴里,細細試試,把沒酒味的人一口吐出來。凌晨起來,我看見昨晚湊在一起的山都離開了。昨晚狂醉在一起的人,一個瞪著一個,好像不意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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