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筆端的回憶能夠一絲絲一縷縷再繞個手,我都已經算計好了。從斷臍剪血開始,到你把之后悉數心力交托于我,一根長線牢牢綁住兩個人,這終究成了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永遠的虧欠。
二十多年來,我很幸運是你恩愛的最大分享者。每一次,你都毫不吝惜內心豐溢的生息傾注于我的懷里,讓我在人世的行走中遭逢冰冷的陰翳時,一樣及時會有溫熱的晴暖。這是我此生認定的最大的福份。
為了我,你年青時吃過很多苦。這些我都不再提起。四五歲前的事,頭腦里沒多大印記,即使是有,也不過是小孩子慣常撒嬌耍性子的伎倆,連帶你幾句輕微呵斥的舉動。
對你的注意,對一個我呼之為母親的女人的認識。約莫要從六七歲開始計起。
我小時候是個極懶的,到了冬天,貪床的功夫極好。本應答應要起,常又借故衣服太涼而作罷。于是母親便走過來,取了我的棉衣架在爐火上烤,里里外外烘透了才遞給我穿。當時舉著雙腿伸進衣筒的感覺自不必多說。簡直用一萬個暖字疊起來還不夠形容。仿佛雪地里走了一天的人,突得著了一盆溫煦撲面的炭火。當下,就是跑到屋外去,來回溜上幾圈,也不覺得寒冷。那衣上的暖意非但不散,還時不時從脖頸間輕漾出來。這讓我覺得那時的九寒天,不過如此。
若是碰著了雪天,又著了這樣的暖衣,好像不把自己弄個通身雪渣子,即不是件痛快的事。自顧自的玩的興起,就全然忘記了鞋襪里兜積的冰粒;氐郊,等混身的熱勁一消,才覺察腳丫子凍的生疼。母親總會稍加幾句訓責后,幫我脫掉鞋襪,然后把腳放到她懷里,F在可以想見,捂進她懷里的小人兒,已經是她活著的全部。
人總是這樣慢慢長大,長到你還沒來及嘗清楚家的滋味,還有家里那個你稱作母親的女人的時候,你就不得不要離開了。但你至今都未弄不明白為什么要離開。
是的,我從不回頭。在離開家門的時候。我不回頭,因我知道,如果回頭,母親定會在門前把我望的很久。我不忍心讓她孤零零的一個人立在那里,傻傻的思考:原本在她懷里蹭腳的小人兒,怎么轉眼就不是自己的了。
或者,我不在她身邊,她會感覺她的愛散了,甚至散的沒一個地方落腳。所以每次和她通話,她總會念叨個完。“你至小嘴刁,肉蛋不愛吃也要強迫著自己,這樣身體才好……”
從兩年前開始抽煙,無疑這又讓她多了塊心病。以后的談話中免不了增加了一條千叮萬囑。有時近乎裹著可憐兮兮的語氣,勸我戒掉。我知道她擔心,她著急,她無可奈何又無能為力。她只能用乞求的方式來討得我哪怕一點點為她著想的憐憫,好好珍惜她用一生血力護持的所愛。 1 2 下一頁 尾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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