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北宋長干寺地宮出土的“塔王”七寶阿育王塔驚艷亮相,“塔王”塔身內的佛頂骨舍利、感應舍利更是轟動全世界。近日,“塔王”又有新發現,金光燦燦的塔剎上還“藏”有兩個鎏金手鐲,而且這兩個手鐲沒有固定,可以上下自由滑動。
局部放大看,兩個鎏金鐲子清晰可見。
“手?很輕巧,到底是什么材質的,要做X光分析。”南京市博物館館長白寧說,江浙閩都發現了阿育王塔,有銀、銅、鐵等,質地和大小都不同。目前來看,所有阿育王塔中,唯獨南京的“塔王”有手鐲在塔上,并和“塔王”連成一體。
這兩個手鐲放在塔剎部位是何用意?是誰放的?這些都還是謎。
局部放大看,兩個鎏金鐲子清晰可見。
新名詞
相輪:塔剎是全塔最重要的部分,塔剎中的相輪(套在剎桿上的圓盤,如,上圖中兩個鐲子上方的圓盤即是)是佛的表相,象征佛,是佛教徒敬佛、禮佛的仰望標志,相輪的數目一般為奇數,最多為十三個相輪。一座塔,往往以相輪的大小和數目多少來表示塔的等級大小,但也并非都是如此,如喇嘛塔的相輪大多采用十三個相輪,據說十三是象征佛教的十三天,即修成正果的十三個階段。
新發現
南京市博物館(朝天宮)大成殿內,塔王金光燦燦,被布置在大廳正中。和3年前剛亮相相比,塔王“光鮮”了許多,掉落的相輪都已經回歸原位,塔身上掉落的寶石也大多被嵌回。經專家指點,藏在塔剎最下方的手鐲進入記者視線。
相輪下還藏著對手鐲
昨天,順著現場一位專家手指的方向,記者看到,手鐲就藏在塔剎的最下方,如果不仔細,不太容易發現。塔剎最上方是有著異國風情的塔尖、智慧珠,緊接著是5個相輪,這些相輪從上到下一個比一個大,都是固定住的。手鐲就藏在五重相輪之下,環形,一小一大,套在剎桿上。
這對手鐲比相輪小,每個手鐲上都有精美的花紋。南京市博物館館長白寧細細看了以后說,上面一個手鐲雕刻的是寶杵紋,這種紋飾本身就是法器的一種。下面一個手鐲則雕刻的是天王圖像,一共有4個天王圖。
“小手鐲內徑是6.3厘米,大手鐲內徑7.8厘米。和現在人們佩戴的手鐲差不多大小,應該是可以佩戴的。”白寧說,這對手鐲金光燦燦,最外層是鎏金的。但應該不是純金的手鐲,因為它很輕巧。
專家說,目前,南京、杭州、福建都發現了阿育王塔,但在相輪下放一對手鐲,這在全國還是第一次發現,非常罕見。“這對阿育王塔來說,無疑是又一個重大發現。”
什么材質?年底揭曉
塔王剛被請出來的時候,既驚艷又滄桑。驚艷的是,它高1.1米,是杭州雷峰塔出土的阿育王塔的3倍多,不但在國內,也是目前發現的同類塔中的世界之最。滄桑的是,由于塔王在地下沉睡了近千年,很多零部件都脫落了。
“我們一開始也沒有發現這對鐲子——黑乎乎的,根本不確定是什么。”白寧說,這對手鐲,就連參與考古發掘的考古專家也是在后來的修復工作中才發現的,“去年開始,我們館啟動了對塔王的修復工程,在對塔王的材質、胎身進行檢測,對塔身的銀鎏金表皮進行清理時才發現了這對鐲子。”
經過表面清理,這對鎏金手鐲露出了廬山真面目。相輪都是固定在剎桿上的,不能活動;但這對手鐲卻是可以上下移動,比現代人戴的手鐲略寬一點,表面是鎏金的。修復后,和阿育王塔一樣就像才加工完成一樣光鮮得很。
那這對手鐲的基本材質是什么?白寧說,塔王本身的胎心是木質的,但這個手鐲的胎心是什么,暫時不好說,不是銀,不是金,因為金銀不會那么輕巧。不久之后,南京市博物館將邀請專家對這對手鐲拍一次X光片,然后分析鎏金的里面是什么材質。“今年底肯定要揭曉的。”
何用意
塔王從發現至今,一直驚喜連連。在塔身內出土了千年墨書、頂骨舍利、感應舍利等一系列寶貝,但這對手鐲卻和其他寶貝不同,它不是安放在塔身,或者放在山花蕉葉等部位,而是套在剎桿上,可以自由活動,卻取不下來。這對手鐲為何放在塔剎部位,有何用意呢?
觀點1:
這只是一種巧妙設計
目前,全國各地已經發現了四五十個材質不一、大小不等的阿育王塔。曾主持了雷峰塔地宮考古的阿育王塔研究專家、浙江省博物館歷史文物部主任黎毓馨說,他曾親眼看過塔王,但沒有發現塔剎部分藏了一對鎏金手鐲。“這的確很罕見,全國發現的阿育王塔,塔身部位確實有禮佛物品,但把禮佛用品放在塔上,和塔連成一體,只有這個塔有。”
塔剎、山花焦葉、塔身、塔座……阿育王塔都是這種形制。黎毓馨說,五代十國時期,吳越國的最后一個國王錢弘?是一個非常崇尚佛教的人,公元955年,錢弘?命人造八萬四千金涂塔,這種小塔就是七寶阿育王塔,每個塔的塔身有四面,每面繪有梵吏故事。“當時,杭州、南京、福建都是錢弘?的管轄地,所以,這三地都發現了阿育王塔。”
那么塔王上的這對手鐲是誰放的?是什么用意?黎毓馨分析,這應該是善男信女們放置的,是用來禮佛的。在雷峰塔地宮中,他們曾發現一條刻有鸚鵡紋的腰帶,上面寫著“弟子陳承裕敬舍身上腰帶入寶塔內”。“古代人在營造時,都會把隨身帶的珍貴物品拿出來供奉。這很常見。”
那么,這對禮佛用的鎏金手鐲為何不放在塔身,而是和塔剎連為一體?黎毓馨說,這應該是一種巧妙的設計,和塔本身沒有關系。
觀點2:
象征相輪提升塔級別
據介紹,塔王在建造時,是官方許可,民間集資的。黎毓馨介紹說,唐代和宋代的功德主很不相同。在唐朝,功德主都是身份顯赫之人,諸如皇帝、節度使之類;到了宋代,功德主則變成了普通民眾,很多市民階層參與了供奉物品的制作。
佛教文化專家汪海波也贊同這種說法,“北宋有個特色,阿育王塔等禮佛物品,都不是一個人出錢指定制作,而是善男信女們集資的。”
那么,為何要把手鐲放在剎桿上?南京大學教授賀云翱說,這對手鐲雖然被山花蕉葉包圍了,但本身看上去就像是相輪,有象征相輪的意思。塔王的塔剎是全塔最重要的部分,塔剎是佛國凈土的象征,塔剎的標志物就是相輪(套在剎桿上的圓盤)。相輪是佛的表相,象征佛,是佛教徒敬佛、禮佛的仰望標志。“相輪越多,象征塔的級別越高。阿育王塔本身有5重相輪,加上這一對手鐲,就變成了7重。在古代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說法。”賀云翱說,這不排除當時供奉人把手鐲套在剎桿上,提升塔級別的用意。
誰捐贈
這對手鐲很顯然是刻意放上去的,是預先設計好的。為何?因為其他相輪都固定住的,第五個相輪看上去比手鐲大很多,根本取不下來。應該是制造塔的過程中,先把手鐲放上去,而后把剎桿、相輪安放好。
誰會這么做?這兩個手鐲又是什么人捐贈?
推測1:
可能是揚州工匠所為
塔王塔身有20多條長短不一的銘文。其中一條銘文記載:北宋大中祥符四年,在演化大師可政、守滑州助教王文、會首張重望等人的倡導募化下,眾位施主捐舍銀122兩,金2兩8錢半,檀香7斤、大圣七寶念珠,以及水晶珠寶等物,聘用揚州工匠朱承信等人打造了七寶阿育王塔。
那么,這對手鐲是誰的?當時,善男信女們捐錢可以獲得整輪的待遇,在上面刻上自己的祝愿。其中“揚州仁曹坊浦宅女弟子劉氏一娘,舍銀玖兩叁分打造相輪”就透露了其中有個相輪是“劉氏一娘捐造的”。那這對手鐲是不是就是“劉氏一娘”的呢?
據黎毓馨介紹,這對手鐲又叫臂釧,在古代不一定是女人們才戴。佛教文化專家汪海波認為,手鐲不排除是工匠自己的心愛物品。汪海波說,北宋的金銀器有個特色,都不是大作坊制作的,而是小作坊制作。北宋時期,揚州的金銀器制作已經相當成熟,而且,這些工匠們都有特殊的信仰,所以,他們制作出來的物件都充滿了感情,很精致。“也許這個揚州工匠對佛教、佛祖充滿了感情,在制作的時候,就把自己心愛的手鐲放在了剎桿上。這樣既美觀又別致。”
推測2:
是個地位高有錢的人
“這對鎏金手鐲有可能是塔王在揚州鑄造的時候,施主在鑄造現場,經造塔主持人與工匠同意后,添加上去的。”南京大學教授蔣贊初說,“添加這對手鐲的人很可能與可政法師及鑄造工匠們關系密切,因為只有得到可證法師的認可,這位施主才能將手鐲加上去。而且,由于手鐲擺放的位置位于塔剎與塔蓋中間,處于阿育王塔的正中央,也足以印證這個人的地位和資財很高。”
蔣贊初表示,這是其目前發現的唯一一例在塔身中央安放手鐲的器物。“這也足以反映添加手鐲的這個人對佛祖的虔敬程度,可以看出,佛祖在這位施主心目中的位置很重要。”
不過,蔣贊初表示,這位捐贈者很可能是“榜上有名”的人物——長干寺地宮內出土了一件石函,石函的一面就雕刻有文字,文字中提及打造塔王的施主名字,“捐獻這對手鐲的施主,名字有可能就刻在石函上,但至于到底是誰,目前還難以考證。”
本文來自:逍遙右腦記憶 http://www.885221.com/tansuo/356550.html
相關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