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奇談錄之刑場驚魂
我老舅是個隨和慈祥的老人。如今已是兒孫滿堂,安度著幸福平和的晚年生活?蓳藡屩v,他年輕時也是個愣頭青,有著年輕人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沖動勁兒。聽舅媽這樣說老舅,再看他現在的樣子,我卻怎么也想象不出老舅年輕時到底是個啥樣。
一次晚飯后,在老舅家的院子里乘涼。乘著酒興,我和老舅家的幾個兄弟逼著老舅講講他年輕時的一些奇聞趣事。他笑呵呵地敷衍我們推辭說沒啥好講的,于是我激將他說:“老舅,人家上了年紀的人哪個不是滿肚子人生道理,家常老話一大堆?!為啥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是因為我們年輕人能從老人那里得到許多人生啟迪,對我們今后的人生道路有所幫助?墒俏覀冞@么逼您講,您都沒話說,看來,老舅這一輩子,哎……”我故意長嘆一聲!罢l說我一生沒經過風浪?!你這小子,也別激我,好!我就給你們這些沒開過眼的毛孩子講一件我親身經歷的事兒吧。”顯然,我的話起到了預期的效果。我們幾個兄弟見他好不容易要開口了,興奮地湊上來,團團圍坐在他的周圍,豎起耳朵靜靜地等著。老舅喝了口茶,抬眼望著遠方,深深地陷入了他的回憶之中。
過了良久,老舅終于說話了!罢f起來,那還是臨近解放那年的事兒了!崩暇司従徴f道“那陣子,我在市郊的老電廠工作。那年頭兵荒馬亂的,廠里謠言四起,人心惶惶。有人說國民黨撤退時要炸電廠。這電廠要炸了,不就等于炸了我們工人的飯碗嗎!有很多人就嚷嚷著要保護電廠,當時就有人組織我們這些單身漢日夜住在廠里,一有情況可以馬上采取行動!崩暇苏f到這兒,臉上現出些神往的表情,繼續說:“我當時年輕力壯,又沒有拖家帶口的累贅,第一個站出來擁護這個計劃。那天晚上,我在電廠的南墻根兒來回巡視,另有其他人在別的地方站崗放哨。大概在夜里兩點多鐘,我有些乏了,就坐在墻根底下抽根煙……”他講著不由地縮了縮身子,“在我們廠南邊兒有個河汊子。當時,國民黨經常把死刑犯拉到這兒執行槍決。哎……”老舅臉上現出悲傷的表情,“那些年,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冤死在這里!那些國民黨兵殺完人,也不說埋,把人晾在那兒,拍屁股就走。有主兒的尸首家里人就拉回去料理后事,沒人認領的就一直挺在那兒,有一些好心人就過去隨便挖個坑把這些可憐人葬下?墒呛髞硇蝿菥o張了,國民黨幾乎每天都殺人,誰還有功夫天天拿把鐵鍬去干那事兒。]多長時間,那里就成了野狗、烏鴉的地盤兒,青天白日的時候看過去,那邊的天都是陰沉沉的!甭犞暇说脑挘胂螽敃r的情景,我們幾個也都感到幾許的悲涼與凄慘。我們相互看了看,繼續聽老舅往下說。“我坐在那兒抽著煙,眼不自覺地向那片河灘望了一下……”老舅抽出根煙,慢慢點上,猛吸了一口,有些緊張地把目光收回來,看著我們說:“我模模糊糊地發現,在河邊有個人正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由于距離遠,我看不太清楚,就忙站起來,仔細向那邊打量,這下看清楚了,真有一個人在那兒站著。他的身體很虛弱的樣子,他晃蕩著身體,低著頭,好像隨時都要倒下去似的。這么晚了,誰去哪兒呀?看那人的情形,我當時想說不定是喝醉了酒,走迷了路吧。我趕緊跑了兩步,對那人招著手大聲喊他,讓他過來。他好像沒聽見,只是背對著我木呆呆地站著。我用手里的手電筒向他照過去,你們想黑燈瞎火的,手電光多明顯!可那人就像沒感覺到一樣,還那么站著。我有些著急,這人咋醉成這樣?按說這黑更半夜的,又是在刑場上,沒點兒膽子,一般人還真不敢過去?晌耶斈晷宰記_,干啥事從不猶豫,想到哪兒干到哪兒,而且,我那時也從不信邪!崩暇苏f到這兒,轉圈看著身旁的年輕人,意味深長地說:“你們年輕人的這個性子,有時候可能就會害了你們,‘遇事緩三分,有事慢出頭’不管啥事兒,行動前要先動動腦子,不能由著自個兒的性子胡來,知道不?!如果那天晚上我要早知道這些話就好了!闭f到節骨眼兒上,他卻教訓起人來,讓我們大為掃興,便亂哄哄地催他趕緊接著講,老舅緩了口氣,掐滅手中的煙頭,接著道:“我當時光顧著急了,想也沒想,抬腿就走了過去。等我走近了,看到那人身上穿的也倒整齊,就是滾了一身的泥土,后腦勺兒上有些血,亂蓬蓬的頭發上還沾著一些泥巴草棍子啥的,臟乎乎的。我想看樣子這家伙醉的不輕,看他摔的這狼狽相,我感到有些可笑,就上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你這人咋醉成這樣!還站著干啥?跟我到我們廠里去洗洗吧!@時,他慢慢轉過頭……”老舅圓睜的雙眼透出恐懼的目光,他的呼吸急促起來,看來,他此時的回憶令他十分的害怕。我們幾個也禁不住繃緊了身體,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臉,老舅舔了舔嘴唇,用他驚恐的眼盯著我,聲音有些發抖,“你猜,我看見了啥?!”我緊張地搖搖頭,“那人的臉整個沒有了!只有血肉模糊的一個大洞。兩排白森森的牙齒露在外面,牙中間的舌頭斜著伸出來搭在一邊。我的媽呀!這不是一顆炸子兒從后腦勺兒打進去,從前面炸開的死刑犯嗎!怎么死了還能站著?!當時嚇得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老舅困難地咽了口吐沫,臉色蒼白,他顫抖著說:“那個死人轉過身,喉嚨里咕嚕著,估計是想說話,又說不出來。他伸手摸索著向我走過來,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慌得我手腳并用,也不知道是咋跑回廠里的,反正連鞋都跑掉了,當我進了廠門,一看見人,就一頭撲在地上昏了過去!崩暇苏f完,身子一軟靠到椅子上,大口喘著氣。我們弟兄幾個也驚恐地張大了嘴,呆坐在椅子上,很長時間都沒人吭聲。
怎么樣?我老舅講的故事還有點刺激吧!從那以后,我心里開始佩服老舅的膽量了。他經歷了那么可怕的事情當時還沒有嚇出個毛病來,真夠可以的!后來,老舅又給我們講了一些他親歷過或他身邊發生過的真人真事,有些聽起來比這個故事還要恐怖刺激,等以后有機會我再轉述給大家。好了,夜深了,我要去睡了。朋友們,晚安。
三更奇談錄之開錯門
欣聞好友小周搬家的消息,我們這群哥們兒便吵嚷著要去他那兒溫鍋。于是小周與我們定下星期五晚上去他的新家吃飯。
這天下班后,我買了一束鮮花,興沖沖地按地址找到小周家樓下,坐電梯來到十三層B座,看到他家的門牌號兒,我便伸手按響了門鈴,可鈴聲響過之后卻沒人來開門,我不耐煩地又連續按了幾次,可屋內就像沒人一樣,門始終沒有打開。不會呀!說好叫我們來吃飯的,小周怎么可能不在家呢?這小子弄什么玄虛?!是不是走錯門了?我忙掏出紙條上記的地址與門上的號碼對照。對啊,就是這個號碼呀!這是怎么回事?我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門內靜悄悄的,沒有一絲動靜。我無奈地抬手看看表,已經快六點了,“見了這家伙,我一定好好收拾你!”我心里暗暗發著狠,用手機與小周聯系?蓯!偏偏這時手機又沒電了。真他媽的倒霉!
我轉身想找別的住戶問問。這時我身后的門鎖“咔嗒”一聲打開了,門露出一條縫。哈!這群弟兄真能鬧,早不開門,搞得這么神秘兮兮的,想嚇我,一定是李斌這小子的主意。好,我陪你們玩玩兒,想到這兒,我悄悄推開門。屋里顯然拉著窗簾,也沒有開燈,黑洞洞的。我豎起耳朵聽了聽,一點聲音也沒有。嘿,有意思!我猛地沖進去,嘴里叫著“我是鬼,來吃你們了,出來吧!边厯]舞著手里的那束花。這時,我身后的門“砰”地一聲關上了。我一回身向門后撲去,卻撲了個空,門后連個人影也沒有,我的頭重重撞在墻上,連手里的花都撞散了一地。我不由有些惱怒,隨手去開燈,“混蛋,鬧夠了沒有!都出來.!笨蔁艏葲]亮,也沒人回答我的呵斥,我真的不耐煩了,快步走到窗簾前,一把拉開了那道黑色的簾子?墒,眼前的景象令我大吃一驚,因為,在簾子后面根本不是窗戶而是一堵墻。我急忙拉開了所有的簾子,全都是墻。天哪!這是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我預感到大事不好,急轉身向房門跑去。
突然,身后有個蒼老古怪的聲音說道:“活人,我這里進得來出不去,別費力氣了,乖乖留下吧!”壓抑的聲音好似從地下深處鉆出來的一般。隨著話語聲,“呼”的一下,房間的四個角上亮起了藍綠色的火焰,那火光把整個房間染成了怪異的藍色。借著火光,我絕望地發現在原來門的位置上只有一個畫在墻上的假門。完了!我驚恐地想到,今天我命休矣……
不得已,我只好把心一橫,攥著拳頭回過身來。只見一口漆黑寬大的棺材,映著藍色的火光靜靜地擺放在屋子中央,在其周圍散落著一堆堆白骨。我沒有發現那個對我說話的人,只能用眼極度緊張地、片刻不眨地盯在那口棺材上。此時,棺材的蓋子發著“哄哄”的巨大的磨擦聲一點點地挪開了,刺鼻的尸臭味兒立時從中涌出來。我趕緊捂住口鼻,本能地往后退卻著。雖然渾身冰冷,全身的肌肉都因恐懼和緊張而不住地戰抖,我卻在心里大聲提醒自己“不怕!不能軟弱,要堅持!”。忽然,一雙慘白中夾雜著暗青色尸斑的手一下扒住了棺材壁,棺材里發出“瑟瑟”的聲響,一顆腐爛的死人的頭緩緩地探出來。那尸體的臉上布滿青一塊紫一塊的尸斑,黃白相間的粘稠尸水正從所有的縫隙中淌著,滴嗒著。一雙翻白的眼半睜不睜,眼皮深深地陷進眼眶中。一些肥胖的蛆蟲在他臉上忙碌地蠕動著,從鼻孔和呲著兩排尖利牙齒的口中進進出出。這個令人恐懼厭惡的死人慢慢地從棺材中站起來,他身上的衣物早已爛成了碎片,一片片散亂地貼在身上。胸前的皮肉已然爛穿,露出一些支撐胸腔的骨頭。腹部干脆只有一個洞,青紫色的肚腸從中滑落下來,拖在兩腿之間?吹竭@兒,我因異常的恐懼和惡心開始狂吐不止,我的胃因嘔吐而劇烈地翻動抽搐著。我痛苦地彎著腰,把身體緊緊地靠在墻上,我怕自己堅持不住癱軟下去,如果那樣,一切就都完了。
正當我痛苦不堪地鍋著身子困難地大口喘息時,那個死人開始說話了!翱蓱z的活人,你不必吐了,過了今晚你會和我一樣的。沒有呼吸心跳的感覺真好,沒有思想、愛心和欲望的世界安寧平和。只有死了,你才能體會死亡的美好。來吧,讓我帶你去我們的世界。到時候,你會感謝我的。”“不!”我猛地直起身體,“你自己去死吧!不要想拉著我,我絕不會跟你走的,你這個混賬王八蛋!”
那死人面無表情,他已從棺材中爬了出來,伸著僵硬冰冷的爛手,拖著一堆臭肉,向我走過來。
人類在極度危機的關頭,自身所產生的那種勇氣和力量始終是上帝賜予我們最大的恩惠。事后我常常這樣想。
心中的怒氣和做最后一搏的決心戰勝了恐懼。我像瘋子一般迎著那個死人沖過去,抬腿狠狠踢在它的臉上,一聲悶響,面前的尸體只是微微晃動了一下,無所謂地繼續向我走過來。這家伙不堪一擊的外表欺騙了我。此時,我才知道和死人對抗是多么困難,因為它既沒有痛感也不會畏懼,既不會同情更不會憐憫。一擊不成,我急欲轉身避開近在咫尺的死尸,可它看似僵硬的手卻異常迅速地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它手上外露的指骨尖利的像一把把刀,深深地插進我的肉里。我疼的大叫一聲,不顧一切地向后急跳開去,“嘶啦”一聲,我肩頭上的一塊肉被它硬生生斯扯下來,鉆心的疼痛使我渾身頓時被汗水打濕。它理所當然地順手把手中的肉填入口中,“吧吧”地咀嚼著。眼看自己身上的肉被別的東西吞下去,我暴怒了,嘴里大聲咒罵著,一股無名的巨大的力量使我搬起了棺材上厚重的蓋子,掄起來向那具吃人的死尸重重地拍過去,“砰”,那死人應聲摔了出去,身體由于猛烈的撞擊在腰部斷成了兩截。我跳過去抓起地上它的下肢狠狠地向掙扎著爬過來的上半身砸下去。一下,兩下,清脆的一聲聲骨頭斷裂的聲音傳入耳中。我瘋了般一刻不停地砸著,直到地上只剩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時,我才頹然摔倒在地……
“醒醒!醒醒!”朦朧中傳來科長的催促聲,我猛地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科長生氣的目光盯著我,“年輕人,別睡了,不像話!哎……”我擦著頭上的漢,忙堆著一臉的笑尷尬地說道:“啊,對不起,昨晚加班,沒睡好。哈哈,下不為例!蔽覟樽约捍蛑鴪A場?崎L搖著頭走出辦公室。我慌忙看看表,五點多了,下班了。我一邊回味著剛才的惡夢,一邊長舒一口氣,我有些得意地想,到小周家把我的夢講給他們聽一定不錯!出了單位,買了一束花,我順利地找到小周家的房門,我抬手按著門鈴,可是鈴聲過后,門后是一片死寂,我突然發覺從出了單位以后,我所做的一切,與夢中的經歷完全相同。我的天哪!難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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