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那邊還有一片透著天。”大頭又是一聲驚呼。就這樣,我們在睡覺的這間房里,共找到六七處透天的房頂。
下鄉知青與農民舊照
本文來源:快樂老人網,作者:閑龍野鶴,原題為:《知青下鄉住新房:房頂有六七處透著天》
一九六九年,下鄉的第一年。從這年的大年初七,一群十六七歲的毛頭小伙和從未涉世的黃毛丫頭們來到口外這個偏僻的小村,已經數月。
我們經歷了刨糞、送糞、耙地、種地、鋤地的艱苦勞動。我們的手上薄繭初生,一改細皮嫩肉的書生模樣,幾乎變成黑里透紅、皮糙肉厚的準莊稼漢。兩顴也像當地人一樣被風薅出曾被我們恥笑的猴腚一樣的緋紅。身體似乎也變得強壯,當初我們班校足球隊的隊長、摔跤明星尤大虎,居然有一天竟和村里的青壯年板腕摔跤,并把人家摔得嗷嗷亂叫。但令人不解的是,從那天起,村里的人們似乎更有意的和我們疏遠。
夏天,我們終于告別了房東,搬進了期盼已久的,國家出錢為我們搭建的知青點。所謂知青點,就是按當地的做法,用草坯壘墻,樺木椽檁搭頂,荊笆苒泥覆蓋的四間土房。五男五女十名知青,各住兩間。雖說是住進了新房,我們沒有絲毫高興的感覺。
當夜,躺在土炕上,大家默默無語。“你們看,從那兒能看到星星。”分頭發現新大陸般的指著房頂說。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我們果然看到,透過編織稀疏的荊笆和一層薄薄的苒泥,星星在向我們眨著眼睛。“你們看,那邊還有一片透著天。”大頭又是一聲驚呼。就這樣,我們在睡覺的這間房里,共找到六七處透天的房頂。再看椽檁,檁條兒不過胳膊粗細,椽子的大頭也不過一把粗。這就是國家以每間100元的價格,村里給我們蓋的新房。比起村里人娶媳婦,花七八十元蓋的新房,有天壤之別。人家的檁條,有大腿粗,人家的椽子,能頂我們的檁條。
“你們有沒有感覺到,村里人像防賊一樣防著我們,村里的臟活、累活、危險活全是我們的”,一向不愛說話的老牟小聲地問我們。“我只知道,村里的社員不愿意把莜面借給我們,說我們還給他們的從縣里糧站買來的莜面,又黑又牙磣”,尤大虎接過了話題。
我知道,因我們是春季下鄉,要等到秋天才能和當地社員一樣分口糧,我們這一年的口糧,是用國家給的每人600元的安家費,逐月到糧店購買。因隊里派車不及時,斷頓的情況時有發生,不得已就要先向社員借糧,等買回來后再還給人家。
“這么說,是怕我們和人家借糧,而有意疏遠我們?”我不解地問。“哪有這么簡單,我了解到了最新的情況,你們聽我慢慢說。”一直沒說話的大頭,索性披了件衣裳坐起來,又向窗外看了看確信沒人,才向我們慢慢的說起來。這大頭,在我們五名男知青里面,最是心眼兒多,經常小恩小惠的拉攏貧下中農,尤其和村里的鬼靈精四猴子打得火熱。他的話,怕是有些來歷。我們四個索性吹滅了煤油燈,一骨碌坐了起來,每人披了件衣裳,聚攏在大頭周圍。聽了大頭如此這般的一番話,直驚得我們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心中暗想,這可如何是好?
原來,早在我們到這村之前的1965年,我們公社的所在村和我們的鄰村就來了一批知識青年。他們是響應1964年8月召開的共青團“九大”上,鄧小平、彭真、薄一波、陸定一提出的向邢燕子、董加耕學習的號召,自愿(哪有什么自愿,都是街道做工作強行的)下鄉到農村的。我們稱之為社會青年。
不難想象,那時的條件更為艱苦。一個工值僅七八分錢的收入,沒有生存的起碼保障,處在饑寒交迫、孤立無援,前途渺茫的20歲左右的青年,沒臉向父母伸手,只有把求生的本能扭曲成丑陋的狡猾與沖動。
他們在月黑之夜,潛入社員家的菜窖,把土豆倒進自己的大鍋,煳熟了就著咸菜充饑;用拴著釣鉤,掛著釣餌的棉線繩,把鄰家喂養的雞釣到自己的鍋里,改善久不聞葷的伙食;用烈酒泡過的窩頭,把村里的狗吃醉,生扒皮,燉狗肉;用裹著報紙的長刀準確地捅進豬的心臟,使其一刀斃命,變成哥幾個的美味佳肴,凡此種種,把村里攪得雞飛狗跳。
日子一久,社員們發現了端倪,這近乎匪徒的行徑,已經突破了老實憨厚的莊稼人的生存底線,不用動員便集合了全村的基干民兵們對這伙知青展開了武力圍剿。他們咬牙切齒,怒氣沖天,誓死?衛自己平靜的家園。知青們更不甘就范,便開展了武力對抗。為首的森勇,使出功夫,一根扁擔撂倒一片,更有那不怕死的,沖過來拼命,被打得撲倒在地,成了重傷。眾社員見此場景,面面相覷,不敢再進前,紛紛作鳥獸散。不久,縣里來了公安,以破壞農業生產罪、惡意傷人罪逮捕了森勇,被判刑12年。
這場景,別說當村的社員,就是附近的鄰村也無不心驚膽寒。眼看著又一群森勇第二開進了他們的家園,并且全大隊8個自然村,村村都有知青,互有聯絡,群起群應,這幾十名知青,不亞于幾十個閻羅轉世,還不把我們生吞活剝。
盡管社員們對知青懷有不解的敵意,但也絕不敢拒絕知青們進村,那樣就是對抗最高指示,立馬被打成現行反革命。社員們雖老實善良,自衛的本能還是讓大家達成了一致,家家都圈雞拴狗,封好菜窖,堅壁清野,守好自家的門戶。他們暗下決心,孤立你們,讓你們挨餓受凍,累死你們,重活累活都給你們,讓你們自己知難而退,卷鋪蓋走人。
我們的生存狀況,正在向著鄉親們預想的方向發展。我們的生存本能,也逐漸偏離了原有的想象。數月來,沒有任何蔬菜,每天咸鹽水泡饋壘,醬油拌莜面,吃得我們自己一看就干嘔。我偷偷的撬開生產隊的倉庫,偷著灌了一塑料桶隊里用于潤滑車軸的葫麻油,每天麻油炒饋壘,讓大家開心了十幾天。斷頓的日子,我們半夜拔回一大捆已經結莢的蠶豆角煮熟充饑。
種種跡象表明,我們正在成為森勇第二。
不久,隊長召集全村社員開會,傳達了上級的最新指示,要求全公社不得打擊歧視知青,必須千方百計保證他們的溫飽,違者以現行反革命論處。
我們的處境從此稍有改觀,黨又一次拯救了知青,拯救了我們,使我們沒有沿著森勇第二的道路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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