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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比死亡更壯大
文/晴川
這是一個作家父親,不顧所有要將患病女兒的生命,從逝世神手里拉拽回來的實在故事。
【一】
一個性命呱呱墜地時就遭拋棄,這何等可憐!汪泉人生之路,就是這樣開端的。當時她尚在襁褓,被拋棄于醫院走廊,病懨懨的,小貓叫似嚶嚶地哭泣。不時有人從她身邊經由,看看,搖搖頭,發一聲嘆氣,又回身離去。也難怪啊,在那個年代,大家都艱巨。突然有一雙手,將她微微抱起,擁進懷里,嘆道,好可憐的娃兒。回想對丈夫說,咱們收養這孩子吧。
這倆好心人,就是作家汪浙成和溫小鈺。那時他們還在內蒙,兩人配合寫小說,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活潑文壇的夫妻檔。
我與汪結識于六十年代。“文革”后,他們夫妻雙雙調到浙江,我也常去杭城,才熟稔起來。我發現,這兩口子,豈但恩愛,還挺有情趣。溫小鈺那時已任職于浙江文藝出版社,是個開明老練的總編;又當著全國人大代表。而在家里,卻是個十足的女人。她目中無人在丈夫面前撒嬌,將他姓名當中一字去了,只以“汪成”稱之。親昵,還透著“嗲”;時不斷,她會以少見多怪口氣,“汪成”這樣、“汪成”那樣地支使丈夫。而這個如東北漢子般高大俊氣的汪,在妻子眼前,顯得極其溫順軟糯,老是高愉快興屈服指派,到東到西地繁忙。
而他們倆,又一齊遵從于那個才十歲出頭的女兒。凡是她啟齒,無不允從的。偶然會有異議,就一起輕聲細語,試圖壓服她。當發明小嘴巴撅起,要不開心了,首先是溫,緊接著是汪,即時“舉手投降”。我也是個寵女兒的,卻看不慣,忍不住多嘴。他倆不聽,仍然故我地將這法寶疙瘩,當作公主般嬌寵。
溫小鈺后來患病。求醫問藥,護理病人,買、?、燒,諸般事務,概由汪單獨承擔。有回通電話,問起寫作,他說哪有時光想這個,逐日凌晨睡醒,頭一個動機就是今天吃什么。我又多嘴,說孩子不小了吧,也該讓她分擔些。電話那頭卻沉默。顯明的,他不以我的話為然。不但他,連病中的溫也那樣。據說有回,孩子靈機一動,下廚為娘燒了個菜,溫小鈺居然感動得熱淚漣漣。直到臨終,還向丈夫殷殷吩咐:照料好女兒。那時我已略知孩子來歷。聞之,不由感嘆地想:要是她生身父母,在最后一刻轉變主張,其本日境遇,將會怎么呢?過著半饑半飽日子,也未可知。
【二】
溫小鈺故后,汪浙成雙肩挑,既當爹來又當媽,將孩子撫育成人,又覓得一份滿意如意工作。他自己,此時已步入老境,應當保養天年了。
奈何蒼天無情,又來考驗他的愛。
汪泉被確診患上白血病,且是最兇險的那種。一個活躍潑青春女子,生生被折磨得如一盞殘燈余火,隨時都可能燃燒了。他立刻投入與病魔格斗的漩渦之中。終于在京城,找到全國最好的、專治這類疾病的醫院。醫生們全力以赴地救治她。
須要移植干細胞。而汪的用不上。得海底撈針般,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大抵匹配的捐獻者。這需要等候,需要病人可能保持。汪泉卻榮幸,海峽對岸,“慈濟會”一位不知姓名母親,各項指標,恰與她百分百地吻合。那樣的湊巧事,連醫生都稱奇。不料,這位母親的獨子慘遭車禍,她被宏大悲哀擊倒了,臥床不起。但她仍堅持去了病院,兌現許諾。她說,我已經失去兒子,不忍對岸父母也失去骨肉。這份愛心,何其難得,說感動天地,也不為過吧。
然而移植之后,先前沾染的后遺癥,竟日復一日重大了。死神再次在她身邊彷徨。醫生只得向汪浙成交底:唯有注射一種針劑,此外再無別的醫治手腕了。代價極昂貴,僅一個療程,就需一百萬;療效,卻在前途難料,概率為50%。那即是下一筆勝負難卜的巨額賭注。醫生悠揚地告知他,前幾日,有個家眷聽了同樣先容,二話不說,當天就開車將病人接走了。人心都是肉長的,當醫生的哪會不懂得。親人無救,誰不痛心疾首?但總不能為碰福氣,落得人財兩空,把全部家也拖垮了。
醫生的暗示,汪聽懂了。但他緘默得如一坨鐵。心里卻在重復地吆喝:她是我世上唯一親人了!她是我世上獨一親人了!……醫生認為他傷心糊涂了,只得直言相勸:廢棄吧。我們都看到的,你已經做得夠多了。你無愧于孩子。這時,他才梆硬地簡直是野蠻地,蹦出那樣一句話來:你們必定要把我女兒救回來!
【三】
其時汪自己,已是慢性病纏身的七旬老翁。為能照顧住院女兒,一日三餐送去新穎衛生又合口味飲食,他將同是七十高齡的胞妹,關山迢遞從家鄉接來,傍著醫院,租了一間小小居處。他與妹子倆分工,她主內,自己主外。
這年京城寒冬又與眾不同的凜冽。但他一日不拉,清早就急促奔向菜場。他怕買不到他所要的。菜做好,又親身往醫院送。其間,還得不時進城,采買醫生指定的各種自費藥。他原來患有高血壓,晝夜操勞和焦急,頭頭腦已如灌滿鉛般繁重。過馬路時,竟會稀里糊涂,迎著飛駛而來的汽車走去。
呵,他更不敢想那個字:錢。他一介書生,本無萬貫家財。為救治女兒,他早已顧不得顏面,老花子個別,到處求告,靠借貸跟贊助支持。積聚的數字,如一座無形大山,壓得他喘不外氣來。現在竟要一筆更嚇人的!面對絕境,他發狠了,決心將那份始終視作家藏瑰寶,曾獲全國獎的小說原稿,拿去拍賣。確定不足數的。便進而想,索性將這賴以居住的家,也一并典質了吧若無女兒在,啥都不值得迷戀了。
這事打動了媒體,并通過它們激動了社會民眾。反應熱鬧。女兒單位,他本人所在協會,都發動捐獻。更有杭城與故鄉的企業家、職工、公職職員……踴躍地解囊相助,從多少百乃至幾十萬。一位畫家,將收藏的作品拿出來義賣……他至今不知,畢竟有多少不相識的善意人,向自己伸出援手。
萬幸啊,打針的針藥有了反映,病人得救了。如今,他以自己的筆,記下這觸目驚心種種。書名就叫“女兒,爸爸要救你”。讀罷掩卷,感動,也不勝喟嘆。
由于我曾親見,他被極度焦急長期折磨的樣子容貌,也勸他放棄。而他仍以沉默對我。他硬是從死神手里,將女兒掠奪回來,是的,那確乎該稱作“搶奪”。不禁想,一個人,愛到極處,竟會不論不顧,幾近乎“猖狂”,沒了理智。但他成功了。是幸運,抑或如那位主任在本書中說的:“愛比死亡更強盛”?
愛的謠言和誓言
他不愛我了,所以感到窘
為愛種一片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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