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鄉村的節奏,每一次回鄉,都像離巢久了的鳥兒,落在那兒,被一種難以名狀的力量覆蓋,緩緩地、靜靜地,古老的鄉村像一塊沉積了千年的磁石,不管外界怎樣喧囂,內心的塵垢都在那一瞬間剔除掉了。鄉村,我的鄉村,你的腳步不會慌亂,不會迷茫,不會在現代的包裹中逝去,堅定地走著,內心的包容力量誰也不可小覷。
我不喜歡時下鄉村會走向沒落的荒誕論調,即使城市再無限制的擴大,也難以吞沒鄉村的廣袤。
行走于鄉村,既是一種膜拜,也是一種回歸,精神寧靜的安養,心靈傾斜的撫慰,思想的反芻與咀嚼。
炊煙依然緩緩地上升,在早晨的陽光里散發著植物的味道,玉米味,槐樹味,松香味,——混合在空氣中,隨著時光的飄轉發酵,擴散到村莊四面的叢林中。一代一代的堅守,雖然偶有煤煙的污氣從遠遠的城市飄來,試圖包裹山野的昏暗,但在山川的綠色屏障中,在原始一般的炊煙中還是敗下陣來,灰溜溜地走了。我試圖從生物學的循環系統中找到答案,那是很遙遠的解釋,只有眼睛和思維落在土地中,落在鄉村強大的生命力上,謎底才不成為謎底。
在霧霾如此猖獗的時刻,多看一看鄉村早晨的炊煙腳步,或許有所裨益。雖然我隱隱還有些擔心。
街巷中,老頭、老太太們安詳地坐在樹下,坐在石臺上,細數著歲月的影像,飽經滄桑的臉龐就像意蘊深厚的詩行,他們的語調如平緩流淌的溪水,舒緩的波痕輕輕卷過你的心頭。那是歲月沉積的大度與包容,是酸甜苦辣咸——人生滋味浸潤的智慧。
不知何時,孩子們蹦蹦跳跳出來了,仿佛一個個小精靈鉆來鉆去,又像一只只輕盈的蝴蝶時而安靜,時而翩翩而飛。一位女孩子的馬尾辮在清風中左右甩著,如蝴蝶頭上觸摸春天氣息的觸角。有的孩童滾著鐵圈,有的拋著紙飛機,有的吹著柳笛,還有的放著風箏,一根長長的線系著一顆放飛的夢想。
老與少,安詳與靈動,在鄉村融合成一幅和諧的圖景。
農田里,古老與現代的音符飄來飄去。從春天飄到冬天,從冰凍飄到花開。在暖洋洋的天氣,春天的田野熱鬧起來,鄉親們有的手扶犁杖,犁杖彎彎的尖頭上頂著圓圓的柳筐,筐里壓著一塊厚重的河卵石,以手緊緊地握住犁杖前的橫柄,沿著整齊的田壟彈撥音節,那新翻開的泥土氣息在田壟上微微蕩漾,與不遠處山上的春草花香融化在心底,就在農人的心頭氤氳起一個個美麗的秋收之夢,仿佛那一株株迎風而立的飽滿玉米就在他們的眼前炫耀。若是累了,便蹲下身子,坐在地邊矮矮的石墻上,吸一袋煙;或者目視太陽打幾個響響的噴嚏,從地頭的柳筐里取出早早預備的山泉水,咕咚咕咚驅趕勞累。
快到中午了,太陽爬得老高,一個個小商販好像赴約而來,在楊樹底下,在街巷中,放開喉嚨吆喝,粗獷的,高亢的,悠長的,沙啞的,“小米煎餅呦!”“家做的大豆腐。”此起彼伏,一些農婦步出家門,買好食物,很快消失在街巷深處。裊裊炊煙渲染鄉村的祥和與溫暖。
短暫的靜謐在太陽的游走中悄悄流逝,不久,鄉村又回到了她自己的節奏中行走。
我喜歡鄉村的節奏,那是純凈無瑕的,是沉淀許久的厚重與瓷實,是歷經滄桑后的大度與從容,每當我的雙腳踩在生我養我的鄉村,我都喜歡融入這種節奏的行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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