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近代史上,林則徐無疑是一位抵御外侮、反抗侵略的民族英雄或者愛國者。但若稱其為“開眼看世界的第一人”,難免失之偏頗。
林則徐像
本文摘自:《同舟共進》2015年8期,作者:安立志,原題為:《林則徐是“開眼看世界第一人”嗎》
“林則徐是滿清時代開眼看世界的第一人”(《中國近代史》上冊,人民出版社1955年版),是著名歷史學家、近代史專家范文瀾的看法,此觀點一經問世,更被簡化為“開眼看世界的第一人”而被后人沿用。其實,從鴉片戰爭到20世紀初期,對于林則徐的評價還是多元的,但發展到后來,便只剩下褒揚、贊美與歌頌。
應當指出,就焚燒鴉片、抵抗英軍而言,林則徐當然是民族英雄。唯將其譽為“開眼看世界的第一人”則不無可議。當然,林則徐在作為欽差大臣受命查禁鴉片后,無論出于夷夏大防,還是出于了解對手,他的確做過一些了解外部世界的工作,比如“刺探夷事,翻譯夷書”,于是就有了輯錄與翻譯《華事夷言》《四洲志》《各國律例》等事跡,就此而言,不能說林則徐沒有“開眼看世界”,只能說他的視野極其有限——即使他看到了世界的巨大變化,但在應對上,仍然停留在封閉的園囿里。
我們不妨先看一下民國時期的史學界對林則徐是如何評價的。著名歷史學家、近代史專家陳恭祿認為:“林則徐……雖在交通便易之城,而亦不知外國之情況……其失敗之主因,多由于對外知識之淺陋,以為英國毫不足畏,欲以武力恫嚇解決,乃不辨明有罪無罪,一律圍困之于商館,使其餓而繳鴉片。”(《中國近代史》,商務印書館1934年版)另一位著名歷史學家、近代史專家郭廷以則指出:“林文忠公則徐之為鴉片戰爭中的中心人物,這是中外所公認的。但是就外國人的眼光來看,總以為他太自大,太強橫,他對外的態度完全是傳統的東方式的,不若和他同時同在此幕劇中占同樣重要地位的滿洲人琦善、耆英等具有外交家的風度與知識。”(《近代中國史》,商務印書館1940年版)
即使是范文瀾,在贊頌林則徐的同時,也還保持了當時歷史學界的部分共識:“林則徐的才能在當時雖然是第一流,但閉關時代的封建知識限制了他,使他對于中國以外的世界,尤其是資本主義的世界,茫然無知。他起初和一般士人一樣,抱著‘天朝聲威’可以‘懾服夷人’,‘茶葉大黃,外夷若不得此即無以為命’,‘絕市閉關,爾各國生計從此休矣’一類自高自大不識時務的舊見解。”(《中國近代史•上冊》,人民出版社1955年版)只不過,這些話在現實政治對林則徐的選擇性利用方面被有意無意地“忽略”了。
來自外界的評價,當然是考察歷史人物的重要維度,然而,從歷史人物自身的言行來考察該歷史人物本身,同樣不失為歷史研究的重要方面。
【林則徐眼中的“西洋景”】
在此,筆者想通過幾個側面分析一下林則徐是如何“開眼看世界”的,或者說他看到了外部世界的什么“西洋景”。(此處運用的資料全部出自林則徐個人的著述和文字)
關于國際關系。在林則徐之前的時代,中央王國的士大夫們,不論朝廷以何名號、皇帝姓甚名誰,無不充斥著“華夏上國,懷柔萬方”的“天朝”心理。天朝居于天下之中心,周圍不外乎東夷、西戎、南蠻、北狄而已。在林則徐眼里,仍然是夷夏大防,除了“藩屬之邦”,就是“八荒島夷”,如此而已。在清朝士大夫筆下或口中,對于不知來自何方、長相迥異于炎黃子孫的蠻夷,往往充滿了丑化、矮化或妖魔化。1839年8月3日,林則徐代皇上起草的《擬頒發檄諭英國國王稿》,據說被英人看到后,曾經騰笑外邦,甚至為船上的水手、醫生所嗤笑。林則徐筆下的清朝皇上以“天下共主”“全球上帝”“世界救星”自居,俯視眾生;而林則徐則以上級責備下屬的口吻教訓英國女王:“洪惟我大皇帝撫綏中外,一視同仁,利則與天下公之,害則為天下去之,蓋以天地之心為心也。”畢竟是天朝上國的欽差大臣,林則徐按照批評與表揚相結合的原則,對英國國王說,“貴國王累世相傳,皆稱恭順,觀歷次進貢表文云:‘凡本國人到中國貿易,均蒙大皇帝一體公平恩待’等語”。“我天朝君臨萬國,盡有不測神威,然不忍不教而誅,故特明宣定例”。(《林則徐全集》卷五,海峽文藝出版社2002年版)因為林則徐已經“開眼看世界”,他已不同于古代中央政權將“化外蠻夷”當作動物世界的“獫狁”與“犬戎”,也確實有進步、有發展,在他起草的文件中,不時出現將“英吉利”稱為“咭?”、把美利堅稱為“咪?”等為今人不明所以的文字,這與當時中國民間將西方人稱為“紅毛番”實在異曲同工——當然這并非林則徐的發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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