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我的大學(5)
(十三)
【我無言,從體外到體內透骨的嚴寒讓我直打冷顫。我失望地想:我會不會凍逝世在這個陰冷的冬天?】
后來才知道,我是被當作"童養媳"領養的,說是等我長到十八歲,就"嫁"給養父家其中一個兒子。告訴我做"童養媳"機密的是紅英表姐,她看不慣養父母家對我的苛刻,我給母親寫信,要求母親想方法帶我去安徽。
我對童養媳的概念非常茫然。但我明確"嫁"的含意。
我即時給母親寫信,這是我平生寫的第一封信,我從訓練薄上撕下一張紙,趁著課間休息時趴在課桌上給遠在天涯的媽媽寫信。
"媽媽,我想你。"我寫下了第,這句話一寫,眼淚就在眼里旋轉了。我想了想,接著寫:"媽媽,你想我嗎?"眼淚已經節制不住地掉了下來。我偷眼四顧,同窗們都在操場上瘋玩,老師里很安靜。我勇敢地吸了一下鼻子,放松時間寫:"媽媽,我過得很不快活,他們讓我干良多活,很累。我想到你那里去,哪怕隨著你討飯喝粥,我也樂意。媽媽,快來吧!""討飯"那句話是紅英表姐的授意。
想了想,我又在信的一角畫了一個臉上正掉著眼淚的小孩子。我折好信,接著寫信封。信封是紅英表姐幫我用廢訓練薄的封面糊的,我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寫上從紅英表姐家抄來的母親的地址:安徽省蕪湖市馬塘鄉荊山石礦周習康轉沙玉芳收。周習康就是我繼父,紅英表姐說我寫母親的名字沒人認識。
信由紅英表姐幫我寄出去了。我的心隨著這封信的飛越萬水千山而急切和喜悅,等母親的回信成了我天天的惦記。
母親的信一個月后才捷足先登。是寄給紅英表姐的。母親的信不長,不知請誰寫的。母親的回信是這樣的:"萍后,接到你的信,我的心都碎了,都怪媽媽沒用,讓你刻苦頭了。媽媽過段時光就回去看你,真的。你好好讀書,媽媽下次回來必定給你帶個新書包。媽媽也想你。"
我將母親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連標點符號都數在內,一共73個字。這時候我竟沒有一點想哭的激動,心內只是絕望。母親沒說要帶我走。
我再未給母親寫信,我隱隱有些怨尤母親。
放暑假了,我更成了養父母家的長工,每天的做飯洗衣成了我的必修作業,兩頭豬和三只羊的一天三頓草也由我包了。我就像課文《包身工》里的"蘆柴棒"一樣辛勞與嬴弱。再繁重的擔子我也得自己扛,無人會幫我。
我的堅忍與強干興許就是這樣一點一滴地積聚而成。從小我就未曾養成自怨自艾的習慣,養成的,是單獨面對苦難的堅韌毅力。
燥熱的夏天過去后,我升上了五年級,我的學習成就令我所在班的班主任驚喜不已,班主任拋下他原先溺愛的學生,而對我青眼有加。我受寵若驚,學習更加用功。期中考試我果然考了個全公社年級第一。
考試完了就是寒假了。又到了我沉重的家務勞動時間。我感到這個冬天特殊冷,因為我只衣著一套薄弱的秋衣秋褲,還是養父母的女兒不穿了的。
棉襖沒有,毛衣沒有,一雙有洞的襪子也沒有,鞋是蘆葦編的"毛窩兒",壯實是硬朗,但因為沒襪子穿,腳在里面空蕩蕩的,堅挺的蘆葦稈子會把腳磨起泡。養父母的兒女們比我榮幸,他們有溫暖的棉衣褲和養母親手做的棉鞋。
有次我當心地對養母說我冷,養父在一邊沉甸甸地說:"小孩屁股三把火,冷什么冷?"
我無言,從體外到體內徹骨的寒冷讓我直打冷顫。我絕望地想:我會不會凍死在這個陰冷的冬天?
也就是在這個冬天,我聽到了一個令我振奮不已的消息:楊東啟在南京涉嫌強奸殺人被抓起來了!本來,楊東啟到處找不到我媽媽,就又去南京找他的前妻,他的前妻也四處潛藏不見他。有一天,他探聽到他前妻上班的工廠,找到她的宿舍,便潛進宿舍等她回來。誰知,與他前妻住統一宿舍的一個女大學生晚上回來,被獸性大發的楊東啟奸污了,并用他前妻的毛巾勒死了女孩……
聽到這個新聞大約半個月后,有兩名警察來到紅英表姐家找我。警察是來調查楊東啟在我家做過什么壞事。我在兩名警察的追問下回想著不堪回想的惡夢般的日子。警察刷刷地往本子上記著。我想忍住不在生人面前哭的,可我到底沒忍住,我為我流了淚而難為情。警察說:"你別怕,你說吧,楊東啟已經被我們抓了,不要怕。"
問答了大概有兩個小時,我的手背上早已糊滿鼻涕、淚水,警察問完了,遞給我本子,讓我簽上本人的名字,我工工整整地在警察的本子上當真寫下"趙美萍"三個字。警察臨了又要了母親的具體地址,說還要去安徽向母親考察取證。
(十四)
【我跪了也許有兩個小時那么久,繼父的鼾聲經久不息。淚痕已在臉上干結,緊繃繃的,像結了一層痂。我絕望地想:如果繼父一直不醒來,我是不是就一直在這冰冷的地上跪下去?】
未幾,母親來信了。母親在信中說,江蘇的警察已經去安徽找到了她,還帶她去病院拍了她受傷手指的電影,固然骨折早已治好,可還有舊傷。這些都是證據。母親在信的最后說:"楊東啟作惡多端,確定會槍斃。我們的苦日子也到頭了,今年我會光明磊落地帶你繼父回去過年。"捧讀母親的來信,我苦海無邊。
母親和繼父是尾月二十八那天達到的,美華沒回來。我第一次見到我的繼父。繼父矮小結實,皮膚漆黑,雙手粗拙,一副老實的農夫形象。繼父眼里有云翳,說話嗓門大,這使我對他有幾分害怕。
母親拿出一包花花綠綠的糖塞給我,說:"這是你爸爸買給你吃的,快叫爸爸。"我看看繼父,他用那雙長了云翳的眼睛毫無表情地看著我,我心里一緩和,居然喊不出口。母親一個勁向我使眼神,我像蚊子哼哼一樣叫了聲"爸爸",繼父從鼻子里"嗯"了一聲。
在紅英表姐家里,母親摸摸我的衣服,驚奇地喊起來:"你怎么穿得這么少?"我鼻子一酸,說不出一句話。母親又摸摸我的手,再次驚呼:"手這么涼,怎么不加衣服?"母親立即就要去養父母家,看樣子好像要興師問罪去。
我拽住母親,哀求道:"媽,帶我到安徽去吧,我不想在這里過下去了。"母親的眼圈一紅,說:"不是我不想帶你去,是你繼父不贊成呀!"
紅英表姐給我出主張:"我看姑父也是個誠實人,萍后你請求他,晚上他睡覺,你就在他床前哀求,他心一軟,興許就批準了。"母親想想也說:"這倒是個好措施。萍后你要會談話,啟齒閉口就叫爸爸,他一愉快,一喜歡你,就帶你走了。"
晚上,和表姐夫喝了兩盅白干的繼父在紅英表姐家的東房里睡下了。母親和表姐在另一間房里說話,母親叫我去求繼父"開恩",成了立刻告知她。
我按照母親的志愿而行。開端我是抬頭認罪似的站在繼父床頭,一動不動。那時鄉村還沒通電,昏陰暗暗的煤油燈跳在繼父的床頭,他縮在被窩里,用安徽一般話說:"你把燈吹掉吧!"他認為我是來給他吹滅油燈的。見我半天沒動,繼父奇異地問我:"你站在這里干什么?"
我囁嚅著說:"爸爸,帶我去安徽吧!"
繼父沒吭聲,我想起紅英表姐交代的必要時要跪下的話,我雙膝一彎,跪在了繼父的床前。跪下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劃過一抹鈍鈍的痛,13歲的我已經理解自尊,我的眼淚在這一刻暗潮洶涌。
幾分鐘后,我聽到了繼父發出的鼾聲,繼父居然睡著了。
我的淚水不可克制地滴落下來。假如是我的親生父親,他會熟視無睹我的跪地乞求而心安理得地酣睡嗎?
我跪在冰冷的地上,薄薄的秋褲隔不了來自地底的寒氣,我能感到到冷氣回升的冷淡與無法招架,淚在臉上蜿蜒成冰冷的河,小小的心仿佛也凍成了冰坨坨。世界何其寒冷啊!哪里會是我取暖的處所?
我跪了也許有兩個小時那么久,繼父的鼾聲經久不息。淚痕已在臉上干結,緊繃繃的,像結了一層痂。我絕望地想:如果繼父一直不醒來,我是不是就一直在這冰涼的地上跪下去?
繼父醒來時我已跪麻了雙腿,繼父起來解手,見狀,很驚奇地問:"干什么跪這里?"我小聲而堅定地說:"我要去安徽!"
我聞聲繼父嘆了口吻,邊往外走邊說:"去安徽也是過苦日子!"
繼父解完手回來時叫我起來,"你不要跪了,"他說,"不是我心狠,我養兩個人已經夠嗆,我再也無能為力。"繼父躺進熱乎乎的被子里,不再理我。一會兒,鼾聲又起。
我是徹底鐵心了。不再哭,繼父不會因我的嗚咽而疼愛的,我又不是他生的。在他眼里,我只是一個想往他身上貼的小累贅吧,誰又樂意自找苦吃呢?
我艱巨地爬起來,在這個寒冷而又無情的冬夜,無家可歸的我連持續哭泣的意念都廢棄了。生活不信任眼淚。
我一個人靜靜回了養父母家去睡覺,沒去轟動母親。我跪了兩個小時繼父都毫無惻隱,她又能怎樣?
整夜都在夢中掙扎。我一個人奔馳在烈日炎炎的曠野上,曠野無人,我無去無從。我仰天叩問:"家--家呢?"
(十五)
【我忽然惆悵萬分,不知道這一去還有沒有歸期,還有沒有機會再回家鄉。忽然想到孤零零埋在屋后的父親,眼淚迅速吧嗒吧嗒掉下來。我就這樣,如一葉飄萍般隨著滾滾長江水飄到了生命中的第二個故鄉--安徽蕪湖!
第二天,事情出其不意地轉變了。繼父竟然同意帶我去安徽了。
后來才清楚,所有仍是母親所為。在我黯然分開后,母親與繼父大吵一架,母親說如果我不帶去安徽,她也不去安徽了。最后繼父吼了一句"老子算栽了"便默認了我。
繼父的那一關過了,養父的一關就不那么輕易過了。
中午,繼父和母親都在養父母家吃的飯。這頓飯應當說吃得美滿而美妙。養父對母親一口一個親家母,和繼父一杯接一杯飲酒。這天的我破例上了桌子,還吃到了兩塊紅燒肉,做作是養父"心疼"我的表示使然。
我一小口一小口咬著養父夾到我碗里的肉。到養父母家也有一年了,吃肉的次數比比皆是;這也是養父第一次給我夾菜,并且是紅燒肉!那肉是切成方塊型的,有瘦有肥還有皮,琥珀色的,一層明晃晃的油,香極了。吃過飯,養父森嚴地叫他的女兒:"慶珍,洗碗!"慶珍很不甘心地動手揀桌上的杯盤碗碟,并且狠狠地瞅了我一眼--洗碗原來是我的義務,就像給養父打酒一樣理所當然的。
母親是在吃完飯后向養父提出要帶我走的。養父正剔著牙,聞言眼睛一瞪:好好的,開什么玩笑?
是了,周家是懷著我做童養媳的目標收容我的,天然不會容易放了我吧?我的心有點颼颼的涼,就像順著我的褲管向上竄的涼風,始終竄到了我的心里去。
任母親好話說盡,養父就是不放我,他的兩個兒子站在門口虎視眈眈地盯著我,我打了個寒戰,怕母親奪不走我。
母親和養父終于把持不住地爭吵起來,養父怒吼起來,脖子上青筋鼓起老高,跳腳道:"老子不能白白養你女兒一場……"母親許可養父,即便我去了安徽,依然認他做父親。養父不依,支使他的兩個兒子將我押解起來,就在他們著手時,母親沖過來,母雞護雛一樣抱我在懷。()養父惱羞成怒,舉起煤油燈就砸,油燈飛在母親的額頭上,殷紅的血從母親的臉上淌了下來。
親眼目擊著流血的母親勢單力薄地為我爭奪著自在。本來對母親的些許惱恨在此刻云消霧散。心里滿滿的,是對母親的感謝與激動。
事件的結果是請了養父村里的干部調停,母親允許了養父抵償200元養育費的要求。200元!這在八十年代初是個如許吸惹人的數字!母親找紅英表姐借了100元,繼父從口袋里掏了100元,我就被從童養媳贖回成了母親的女兒。
養父仍不解恨,我臨離開他家那天,他惱恨地叫我從身上扒下他家的所有衣裳。母親二話不說,拉起我到薛窯鎮,由我親身篩選,替我買了一整套棉衣棉褲的衣料,隨后送到一個裁縫店加急趕制。
至今仍記得那件粉紅底碎白花的棉衣,我就是在13歲那年的春節穿戴它滿懷喜悅地從南通港登上了江漢號客輪。在南通港,我生平第一次見到了長江,站在江邊的我惶惑至極,江水怎么可以有這么多呢?它從哪里來?它為什么這么渾濁?在它身邊,我是如斯微小,小到可以疏忽不計。
那輪船真大,高低四層,我們買的最低等的五等艙,在船的最底層,一層草席鋪在船板上,南腔北調的旅客橫七豎八地或躺或坐。我不斷爬上二層的甲板,望著江水在正午的陽光下閃著金色、銀色的碎光,怯懦而高興。船開動了,逐漸動亂的旅客們逐步寧靜,我看著宏大的輪船愚笨地離港,掉頭,緩緩駛離我的故鄉。
我突然惆悵萬分,不曉得這一去還有不歸期,還有沒有機遇再回故鄉。溘然想到孤零零埋在屋后的父親,眼淚敏捷吧嗒吧嗒掉下來。我就這樣,如一葉飄萍般跟著滾滾長江水飄到了性命中的第二個家鄉--安徽蕪湖。
第二章:采石場,辱沒和心血鑄練堅韌不屈
(十六)
【砸破指頭是正常不過的事,還有碎石屑濺入眼睛、劃破腿腳的,右手掌被錘柄磨起的水泡也鉆心的疼。只是,無論我受了怎么的傷,都甭想從繼父那里得到半點同情。】
原以為好日子就會隨著和母親的相聚而來臨的。直至來到繼父家,我才明白幻想和事實的間隔有多大。
繼父家景的困頓讓我始料未及。當繼父領我走過一座名為小荊山的露天采石場,再下一道坡,轉彎就到了繼父家門口時,我還不敢相信這就是我的新家。這就是我的新家嗎?
這是用石頭壘起來的三間屋子,像一只老龜,滄桑不堪地趴在地上。三間房子里卻住著兩戶人家,一戶即我家,一戶是繼父的大哥一家,他們家有五口人。三間房子一家一半,旁邊堂屋里烏七八糟地堆著雜物,養著雞鴨,地上坑坑洼洼,屋里氣息熏鼻。我的心一下子冷了下來。
后來才知道,繼父在未和母親結婚前一直獨身。繼父單身的起因很簡略,繼父易怒,性格火暴,嗓門大。據說繼父年青時曾有過數月的事實婚姻,后因那個女人無奈忍耐繼父的性情而一去不返。在后來相稱長的一段的時間里,繼父像山上一塊不討人愛好的頑石一樣,一直無女人問津。于是繼父孤單地生活了47年,直至經人先容介紹意識了49歲的母親。實在母親在見繼父第一面時心內是備感掃興的。做礦工的繼父看上去丑惡而毛糙,家景也不如人意。但那時急于找個落腳點的母親別無抉擇。
直至和繼父生活在了一起,我才深切地明白繼父支持生活的不易,也才懂得母親當初不能帶我來的苦衷。我和美華在父母的房間里搭起了一張小竹床,屋里還塞滿了農具雜物,堆得滿滿的,一家四口和所有襤褸農具塞在一間十幾平米的小房子里,連回身的空間都很艱苦。尤其是,房間的門背地還藏著一只尿桶。晚上,誰起夜都是一陣"嘩啦啦"的聲音,又臭又吵人。
因為我的來臨,使得原先就備感窘迫的家境更為顧此失彼。我和母親、美華的戶口還未遷過來,實際上就是黑戶,一家四口就只有繼父的一畝五分地。吃的米和燒的柴都不夠,只能買黑市米和煤。母親的身體不好,簡直每月都要抓藥。而繼父一個月滿打滿算才七八十元的收入,這對一個有著兩個正長身體、正在讀書、又有一個長期病號的家庭來說幾乎是無濟于事。
生涯的艱苦嚴格地擺在了咱們一家人眼前。
過完春節不久,我和美華就要上學了。我很順利地插班上了平山口小學的五年級讀下半學期。膏火是繼父到處去借的。
繼父以為借錢供我們姐妹倆讀書,我們就得干點力不勝任的活才對得起這個家。于是,我和美華有了分工,課余時間,我上山砸石頭,美華揀豬屎,由于豬屎是上好的農田肥料。那時我人小,就用小鐵錘砸"寸子"。所謂"寸子",就是一寸左右大小的石子。母親自體好些時就在上山劈劈啪啪地砸。那時砸一噸石子可以得兩塊錢,一天砸得快能夠砸一噸。
學會砸石頭我是付出了血的代價的。
只管是將那種拳頭大小的石塊砸碎,我在入門時還是吃足苦頭。砸石頭的準確姿態是用左手扶住石頭,右手掄錘狠狠砸向目標。我握錘的姿勢十分正確,只是每次砸向目的的正確性不強。好屢次石頭完好無損,扶住石頭的左手指卻皮開肉綻。疼是不用說的,難忍的是繼父的責備。如果繼父在身邊,我連哭都不敢,繼父會說:"眼睛是干什么用的?你不會看準了砸?"
砸破指頭是畸形不外的事,還有碎石屑濺入眼睛、劃破腿腳的,右手掌被錘柄磨起的水泡也鉆心的疼。
半個學期很快從前,期末測驗,我是跟班里多少個尖子生被班主任帶到市里去考的。成果出來后,我就成了村里的"小名人"--我竟然考上了蕪湖市二十五中,是全村多少年來惟一考上重點中學的女孩子!
辛辛苦苦砸了全部暑假的石頭,可因為壘了一間我和美華安身的小石頭屋,我和美華的報名費又成了問題。
我考取的重點中學在市里,我得住校,住校就得交伙食費。不住校,每天來回二十多里路的時間和車費又是我難以蒙受的。美華也要上三年級,眼看玄月一號行將降臨,家中越發愁云密布。換個人家,孩子考上重點中學是興奮都來不迭的事,而我家相反。酷熱的夏季是身材衰弱的母親最難挨的節令,母親經常吃不進一口飯,光喝水,而后躺在竹榻上呻吟。繼父焦頭爛額,整日愁眉不展。我和美華日日舉動如鼠,恐怕一不警惕觸了繼父的火氣,從而引起父母的一場惡吵。
父母的爭吵是三天兩頭的,苦難生活的無情磨難,將母親逐漸從一個不近人情、溫婉和氣的婦人變成了一個敏感懦弱、脾氣暴躁的怨婦,她不堪忍受繼父諸如隨地吐痰和大嗓門之類的惡習,常常指責繼父。繼父又是一個火暴性子,受不得一點指責,于是家中幾乎無一寧日。父母的爭吵讓我和美華倍感家庭的冷淡與悲涼。
瀏覽了本文的網友還閱讀下列出色文章:
本文來自:逍遙右腦記憶 /rensheng/255879.html
相關閱讀:平淡是真。平淡是人生之真味,回歸平淡,方究人生之真境
不必完美
描寫親情的哲理語句 沒有和平的家庭,就沒有和平的社會
有道理有哲理的經典語句
2014現實生活哲理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