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口述:遙想當年羽扇綸巾》一書將于最近出版,書中披露了香港回歸談判時一些鮮為人知的故事,現摘編如下:
刪掉“the”打破談判僵局
中英雙方的談判一開始就陷入了有關議程問題的爭論。
歷史性的一刻
中方提出了實質性談判的三項議程:主權的移交,1997年之后的安排和1997年以前的安排。但是英方不同意,只同意先討論1997年前后的安排問題,不同意在議程中出現“交還香港”或“主權移交”一類的字樣。這樣一來,議程還是僵在那里。
英國駐華大使柯利達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我當時是主管西歐的部長助理,我記得大概是7月,他專門約我到他官邸共進午餐。喝咖啡的時候,他說:他非常著急,議程問題到現在還談不下來。我們是用中文寫的稿子,第三項議程就是“香港主權的移交”,英文是the transfer of sovereignty。
柯利達跟我講,雙方還沒開始談判,如果用這種表達,就等于說英方已經承認了主權必須移交。因此,他建議把冠詞“the”改成 “a”。我當時想,用“a”就很不確定了。我跟他說:是不是既不要“the”,也不要“a”。反正中文根本沒有冠詞的問題?吕_跟助手商量了一下,就這樣定了。
這樣的細微差別,中文里是沒有的,看上去好像是文字游戲,實際上包含著中、英兩方的不同立場。
中方草案讓英方大吃一驚
1984年4月11日舉行第12輪會談,中英香港談判開始進入第二個議程,即1997年之前的安排問題。有關這項議程的核心問題就是小平講的要保證過渡時期香港的局勢能保持穩定。小平怕他們在這個期間制造混亂,需要有一個中英聯合機構進駐香港。
我們就根據小平的意思擬了個草案,開始的名字叫“中英聯合委員會草案”,在談判桌上交給英方。英方一看,大吃一驚。用柯利達回憶錄上的話,就如“晴天霹靂”一樣,沒想到中國還有這么一手。然后英方開始頑抗,無論如何不同意。談判卡殼了。后來我們把聯合委員會改叫聯合小組,英方還是不讓進駐。
1997年6月30日至7月1日凌晨,中英香港政權交接儀式在香港會展中心舉行。
這個時候柯利達(時任撒切爾顧問,主管香港事務)也有點著急,因為再過兩個月就到了兩年的限期了。他建議管香港問題的外交大臣杰弗里·豪再到中國來訪問。
這個時候我也考慮了一下,英國的顧慮無非是怕我們干預日常的行政事務。我們把這個機構的任務講清楚點,不干涉香港政府的日常行政事務。另外,時間上也還可以照顧一下,給英國人一個面子下臺階。
我們向小平同志匯報后,他說:進駐是必須的,名稱可以改變,進駐時間早晚也可以松動。
第二天,7月28日,杰弗里·豪這班人馬就到了,住在釣魚臺。中午,我安排了一次會見,由我做東,請柯利達、高德年等人吃午餐。那次午餐我就打出這張牌來,我說:現在已經到了這樣的時刻,這個問題需要早一點解決。我提出,聯合小組必須進駐香港,進駐的時間可以晚點兒。1984年年底正式簽署協議,可以1988年1月1日進駐,到2000年結束。
柯利達在他的回憶錄里講,說他坐飛機,本來時差還沒有倒回來,吃飯的時候正昏昏欲睡,一聽到這個情況猛然驚醒,意識到中國要攤牌了,不能不嚴肅地對待。
1997年6月30日16時15分,彭定康從衛兵手中接過將永遠不再在此升起的英國國旗
午餐后柯利達馬上從2號樓跑到他們住的樓,把這個情況向杰弗里·豪和港督尤德等人作了匯報。杰弗里·豪一聽,說:你不要在屋子里談,屋子里可能有中國安的 *** 。找個大樹底下談。
那時候是7月份,驕陽似火。杰弗里·豪的回憶錄里面有一段很生動的描寫,他說:天曉得大樹底下是不是也有 *** 。
杰弗里·豪認為這是中國底線,不能再拖延和僵持了。但尤德不同意,說要逼中國做更大的讓步,最好能打掉聯合小組。但是,他要馬上向倫敦發報提出建議。所以那天下午的會談,柯利達缺席,我們想他大概是跑回使館發電報去了。第二天,姬鵬飛請吃飯,剛喝了個湯,那邊就來電話把他叫回去了。我想是回電了,果然是這樣。撒切爾夫人同意跟我們達成妥協,只是還要英方代表爭取再晚些年才讓小組進駐香港。
結果杰弗里·豪見我國領導人的時候說,1988年的1月1日讓聯合小組進駐香港,時間太早了,再松一松,就7月1日吧。中方考慮,半年也可以讓,就讓了他半年,確定聯合小組自1988年7月1日進駐。這樣就達成協議。
1997年7月1日一名英國軍人卷起國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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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香港回歸前 中英海軍曾對峙72小時
作為海軍護衛艦大隊的一名水兵,我們駐守在祖國的最南端三亞。作為某基地的拳頭部隊,除了執行正常的訓練、巡邏等任務外,還要經常應付一些突然而至的緊急任務。
英國艦隊耀武揚威
1997年的6月底,我們部隊在進行著如火如荼的香港回歸教育。這時,上級的一紙通報下來:英國為了顯示其軍事存在,準備在香港回歸的前夕,派遣一支由34艘護衛艦、綜合補給船組成的特混編隊,對亞洲一些國家進行友好訪問。進行友好訪問是假,顯示其實力才是真。這點我們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1997年6月25日,當天是星期五,晚上8時是部隊召開班務會的時間?坎磁炌У拇a頭上,聚集著幾艘艦幾百號人,各艦艦員按照班的編制圍坐在一起開會。忽然,大隊的廣播響了起來,“緊急備戰備航,緊急備戰備航”。10分鐘后,伴隨著汽笛聲,一艘友艦離開了碼頭向港外駛去。原來,英國的一艘“大刀級”護衛艦和一艘綜合補給船正在離我軍港30多海里的海面上游弋。上級命令我們大隊一艘護衛艦立即出航,對英艦實施跟蹤和監視。
我艦第二天要執行配潛任務,計劃出海時間是6月26日的6時到16時。26日一早,我艦準時離碼頭,向預定海域奔去。上午,我們配合潛艇進行了水下魚雷攻擊、演練了規避潛艇、對潛攻擊等課目,只等下午最后一個課目練完,就可以返港了。然而,上午11時左右,艦上的報務兵到指揮所向海軍趙副參謀長報告:基地有報,命我艦直插東經××,北緯××。
我艦像脫弦的利箭,取捷徑穿過潛艇訓練區直撲指定點(平時,水面艦艇在訓練、航行時,是絕對不允許穿越劃定好的潛艇訓練區的。如果違反,輕則受通報,重則指揮員降職)。而這次,基地命令我們直穿潛艇訓練區,可見事態的嚴重。
進入戰斗警戒
航行中,各種情況通報和要求紛至而來。要求我們必須半個小時報一次艦位;要求我們隨時注意觀察海面的活動目標。所有的跡象都指向一個結果,就是我們這次執行的任務肯定和英國的特混編隊有關。但同時,我們心中又存有疑惑:昨天艦不是已經去執行這項任務了嗎?難道一艘艦的戰力不夠,需要兩艘來完成嗎?或者是友艦碰到了什么麻煩?
第二天的中午,我們離指定海域不遠了。雷達兵報告,方位××,距離××,發現目標。按照雷達指示的方位,我們靠了過去。近了,近了,先是看見目標的桅桿,然后是全貌。果然有兩艘大型的艦只。片刻后,航海長報告:航向×××,速度×××,預計××分鐘。“好,進入一級戰斗部署!”艦長一聲令下,短促的警報聲響起,艦員們按照部署就位,我們向目標直插而去。
忽然,我們的頭頂傳來一陣轟鳴聲,艦員們抬頭望去,原來是一艘“山貓”直升機在我們上空盤旋,離海面僅100米的距離。只見直升機里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正拿著什么東西朝下觀望著。我們的艦員一個個神情嚴肅、精神抖擻地堅守在崗位上。
離目標越來越近,印在艦上的弦號都已看清楚了,是英國的“大刀級”護衛艦和一艘綜合補給船。
“向他們發信號。”海軍副參謀長對信號兵說。信號兵打開國際頻道:“這里是中國的經濟專屬區,請你們離開。”一會兒,英艦回答:“我們正在公海上航行。”然后明顯地加快了航速。我們艦剛從廣州中修回來,最高速度可達25節,而英護衛艦最高航速是28節,但補給船的速度就沒有我們快了,所以英艦編隊怎么也拉不開與我們的距離。這時,艦長請示:“首長,我們要不要再近點?”“好,艦長你看著辦。”于是,我們抵達了離英艦2鏈(約360米)的位置。
1997年6月30日,被稱為“日落儀式”的英方告別儀式在香港添馬艦東面舉行。
英艦編隊不斷地變換著隊形,一會兒護衛艦在前,一會兒補給船在前,來回折騰著,而我們就是緊緊地跟著補給船,并將它們向南壓。
英艦向我高速撞來
夜幕降臨。那是一個沒有月色的夜晚。由于上級指示我們不要跟得太近,我們就與英艦拉開有近20海里的距離。這給我們的跟蹤帶來了很大的困難,只能靠著雷達不斷地判斷著目標的方位、距離和航速。
一夜無事,天又漸漸地亮了起來。忽然,雷達兵報告“英艦編隊解散,正朝相反的方向各自離開”。副參謀長說:“我看英國人是想調虎離山,他們會以為我們肯定要跟護衛艦,然后再憑借著航速比我們快,把我們甩掉,可我們就給他甕中捉鱉,就跟補給船。”果然,英國的護衛艦駛了一大圈,兩個小時后又回來了。就這樣,我們緊緊地跟著。從發現目標后,到現在沒有讓英艦編隊脫離我們的視線,并不斷將我艦和英艦編隊艦位上報到基地。此時,我們離開碼頭已經40多個小時了。
到了第四天的上午8時,英護衛艦忽然掉頭直向我們高速駛來。“兩車進一”,艦長下達了減速口令。雷達兵不斷報告著:距離××、距離××。“艦長,要不要規避?”操舵手緊張地喊了起來。“規什么規,按原定航向航行!”艦長對操舵手大聲吼道。
此時,雙方都不想示弱,都不能示弱。距離已經100米,這也差不多是到了極限的規避范圍了,如果再不采取措施,結果就是相撞。我們都下意識地抓牢了身邊所能抓的東西,有的艦員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金屬碰撞時發出的或高亢或低沉的聲音。
然而,兩艦并沒有相撞。在最后關頭,英護衛艦還是沒有沉住氣,打了一個大方向的舵角,從我們右舷十幾米的地方劃過。
事態復歸平靜。我們也接到了來報,命令我們返航;氐交兀覀兪艿搅嘶氐耐▓蟊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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