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澎湖群島是連接大陸與的橋梁和紐帶,是大陸人民赴臺的必經門戶。本文主要論述清代澎湖地區的災害及其造成的破壞和影響,清政府的救災措施和賑濟方法,以及頻繁的自然災害與社會變遷之間的密切關系。
[關鍵詞]澎湖地區自然災害賑濟救災社會變遷 自古以來,我國的寶島臺灣,就有如鑲嵌在東海萬頃波濤中的一顆璀璨的明珠;澎湖群島則似一串耀眼的項鏈,將大陸與臺灣緊密地聯系在一起。入清之后,臺灣和澎湖均被人們視為“乃江、浙、閩、粵四省之左護”,“東南數省之藩籬”。[1]“近則為江、浙、閩、粵之保障,遠則為燕、齊、遼、薊之應援,南北萬里,資其振要”。[2]迨至兩次鴉片戰爭爆發,西方列強用堅船利炮轟開古老的大門,有識之士更是喊出震聾發聵的心聲:“惟臺灣有備,沿海可以無憂;臺灣不安,則全局震動”。[3]可見時人認為大陸、澎湖與臺灣是血脈相連、患難與共的一個整體。閩臺地區自古以來就是自然災害連綿不斷之地,本文主要討論有清一代澎湖地區的自然災害、人們的應對策略以及由此所產生的社會變遷。 一一、澎湖群島的地理位置與歷代學者的認知 該群島位于臺灣省臺南市以西的臺灣海峽中,面積126.8643平方公里,海岸線全長326.7634公里。[4]澎湖群島處于亞熱帶季風氣候區內,冬半年盛行來自大陸的偏北風,夏半年盛行來自海洋的偏南風。當地災害的發生與地理位置及氣候變化有很大的關系。古代中較早提及澎湖的是《隋書》。該書《陳棱傳》載:大業六年(610年)命虎賁郎將陳棱、朝散大夫張鎮州等率兵萬余人經澎湖高華嶼(今花嶼),黽辟嶼(今奎壁嶼)至臺灣西部鹿港一帶,“虜其男女數千人,載軍實而還”。宋代史籍已明確記載澎湖隸屬于我國版圖,并屯兵駐防。如南宋浙江鄞縣籍士人樓鑰《攻女鬼集》“汪大淵行狀”錄之:宋乾道七年(1171年),平湖(澎湖)“忽為島夷毗舍耶者奄至,盡刈所種。初則每遇南風,遣戍為備,更迭勞擾”;郡守汪大淵“即其地造屋二百間,遣將分屯,軍民以為便,不敢犯境!壁w汝適《諸蕃志》也說:“泉有海島曰澎湖,隸晉江縣!薄对贰贰傲鹎騻鳌庇洠骸傲鹎蛟谀虾V畺|,漳、泉、興、福四州界內。澎湖諸島與琉球相對。”元至元末年已在澎湖設立巡檢司,征收鹽課,事見汪大淵《島夷志略》“澎湖”條云:“島三十六,巨細相間,坡垅相望,有七澳居其間,各得其名。自泉州順風二晝夜可至。有土無木,土瘠不宜禾稻。泉人結茅為屋居之。氣候常暖,風俗樸野,人多眉壽。男女穿布杉,系以土布,煮海為鹽,釀秫為酒,采魚蝦螺蛤以佐食。熱牛糞以爨焚,魚膏為油。地產胡麻、綠豆。山羊孳生,數萬為群,家以烙毛刺角為記。晝夜不收,各遂生育。工商興販,以樂其利。地隸泉州晉江縣,至元年間立巡檢司,以周歲額辦鹽課中統錢鈔一十錠二十五兩,別無科差!笨梢姰敃r島上開發已初具規模。 迨至明初,倭亂寇盜迭起,朱元璋下令“盡徙嶼民,廢巡檢,而墟其地!盵5]澎湖漸成海上武裝集團出沒之地,亦為貧苦農民流寓之所:“后內地苦徭役,往往逃于其中,而同安、漳州之民為最多!盵6]嘉靖四十二年(1563年)俞大猷追擊海酋林道乾至澎湖,并“留偏師駐澎瑚,時哨鹿耳門外!盵7]萬歷二十五年(1597年)鑒于東南倭亂與日人侵擾,防兵重返澎湖,并正式設置游兵,隸福建南路參將澎湖游擊,駐廈門以遙領之。翌年增為二游,領兵935名;并規定春訊于清明前10日出,三個月收兵:冬汛則于霜降前10日出,二個月收兵歸營。海禁漸弛,百業復興,崇禎初年島上己有五、六千人口,“瀕海之民,以漁為業,其采捕于澎湖、北港之間者,歲無慮數十百艘!盵8] 明朝指揮唐垣京著《澎湖要覽》也從另一個角度追述了歷代人士對澎湖的考察和開發:“彭湖,考之《圖經》,系琉球山川,在東南大浸中,地界泉、漳、興、福,其去內地也,埒于琉球。隋開皇中,遣虎賁陳棱師過其地,虜男女數百人而還。洪武五年,以居民叛服不常,遂大出兵,驅其大族,徙置漳泉間。今蚶江諸處,猶有遺民焉。山之所產,惟山豬、老鼠、花蛇、蜈蚣。菜則芥菜,高五六尺;▌t茉莉,其英百葉,其香撲鼻。草則藤蔓,可取為燒洗兵舡之用。藥則天門冬、山茨菇、蒺藜子、白芥子,其最佳者。山豬之型,無異家豬,但其色赤,跳飛若神,取之亦難,食之令人驟發瘡毒。獨山蛇、蜈蚣,彌山而是;ㄉ叽笳哒捎,小不下六七尺,伏藏地中,暮夜之間,潛來幾上,探之亦不咬人,咬人亦不大害。凡洋船過彭湖,則另一氣候:未至,尚穿綿;一至,便穿葛。其海小號彭湖溝。其水分東西流。一過此溝,水即東流,達于呂宋。呂宋回日,水即西流,達于泉漳!盵9]閩籍學者何喬遠寫定于明朝萬歷年間的《閩書》,屬我國古代文獻中比較早,亦比較完整地介紹了澎湖群島的地理位置、自然概貌、物產與風土人情。 清朝康熙二十二年施瑯收復澎湖,繼而收復臺灣,朝廷十分重視臺灣與澎湖的治理;為此,雍正五年(1727年)專門設置澎湖廳,遴選得力干員充當澎湖通判。直至民國年間,方改為澎湖縣,治所設于馬公。 二、清代澎湖地區的自然災害及其危害 由于澎湖群島特殊的地理位置與氣候條件,在有清一代二百多年的中,曾發生過多次嚴重的自然災害,對人民生命財產造成極大的損失。從文獻記載來看,自然災害的類型主要可以分成風災、水災、旱災和鹽堿等。特別是風災以及由于暴風雨形成的水災,給島上軍民造成很大的破壞。有關這方面的記載,包括閩浙總督、福建巡撫、福州將軍、分巡臺灣兵備道、臺灣鎮總兵官、、福建水師提督、澎湖協副將等官員的奏折相當多。如乾隆十年(1745年)九月二十二日福建水師提督王郡奏:澎湖地方“本年九月初一日忽聞該處于八月二十五日臺颶大發,加以暴雨,戰艦商艘多被飄損,商民多有淹沒,署房倉局倒塌亦多。”[10]同年十月二十二日鎮守福建臺灣掛印總兵官張天駿奏折更為詳細:“再查本年八月二十五日臺灣府治四縣風雨雖大,一切田廬人口俱無損傷。唯澎湖一處孤懸海中,颶風大作,民舍、營房、臺寨各有飄損,擊碎戰船一十三只,損壞戰船一十一只,船內弁兵幸各無損。商漁大小船只俱有擊碎,舵工水手俱有淹沒!盵11]福建巡撫周學健亦奏:“澎湖地方亦于七月二十六日狂風暴雨,海水泛漲,倒壞民房及衙署營房頗多。”九月二十日他又補充報告:“再澎湖地方前于七月二十五六等日與漳浦縣同被風水,正在飛飭查勘。乃于八月二十五日自辰至戌異常臺颶,商漁戰船打壞漂沒者不可勝計。衙署民房亦多坍壞。沿海田畝咸潮淹浸!盵12]可見在一個月內二次強臺風襲擊,造成澎湖軍民生命財產巨大損失。同年十月初八日福州將軍新柱奏:“旋飭廈門稅館專員查得澎湖離廈門水程七更,各澳孤懸海中,民居錯落。本年八月二十五日辰刻忽然颶風大作,海波激涌,至戌刻方息。民房吹去瓦片者一千二百余間,倒塌者一百二十余間,官署、營房并火藥軍械局庫以及倉廒多有坍損。擊碎澎協兩營戰船一十三只,杉板頭船四只,漁船四十三只,承領閩海關關牌商船四十七只。各澳在岸居民及兵丁人等幸無傷損。惟擊碎船只內舵工水手諸人,陸續撈獲報驗,共淹斃一百六十余名!盵13]閩浙總督馬爾泰等人在奏折中也提到當日的“異常颶風”造成“漂沒者甚多”,“民房、衙署、墩臺、營房、城垣、祠庵坍塌,田畝咸潮浸沒。”[14]乾隆十一年(1746年)五月二十八日周學健奏:“據澎湖通判稟報,四月二十一日夜颶風,商漁船只在洋面者,多被風飄入澳沖礁擊碎,現在查報共有七只,淹死舵手十余人!盵15]乾隆十五年(1750年)十月初三福建巡撫潘思榘奏:“八月初八九等日澎湖通判報稱,撞碎商漁船二十八只,水手亦有淹斃!盵16]同年十月初九日巡視臺灣江南道監察御史書昌奏:“迨至八月初八、初九等日因雨驟風烈,田舍、人船受有損傷失事!旌䦶d所轄各澳口,遭風船共二十八只,淹斃舵水人等五十名,兵丁四名。又遭風哨船三只,淹斃兵丁一名。田園并無損傷。近溪房屋吹倒數間,俱已照例捐恤,不致失所。”[17]乾隆十九年(1754年)十月初九日閩浙總督喀爾吉善奏稱:“據臺灣鎮馬大用稟報,澎湖地方九月初,連日颶風各澳打壞大小商漁(船)四十余只,現經地方官查撈撫恤!盵18] 《明清史料》戊編第二本亦載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六月初六申刻“澎湖陡起颶汛,半夜風雨愈加狂猛,……軍裝庫、火藥局及炮臺九座全部吹倒,文武衙署坍塌過半。城內及冬汛兵房塌倒過半,余俱損壞。壓斃兵丁洪國平一名。大小民房共倒壞一千六百五十六間,損壞九千五百六十二間。貯鹽一萬一千余石被風消化!遍}浙總督伍拉納接報即撥銀三千兩“起程配渡前往,加意撫恤”。這是島上見于文獻記載的最嚴重的風災。嘉慶十二年(1807年)四月十六日福州駐防大臣賽沖阿片“據代辦澎湖協副將稟稱,該船于正月三十日在澎湖西嶼外洋遭風沖礁擊碎,通船官兵落水,內淹斃兵丁林桂春、蔣青龍二名,漂沒無著兵丁周進春等六名,其余弁兵蔣攀龍等九十四員名攀扶板片遇救得生!盵19]嘉慶十六年(1811年)五月二十七日福建臺灣鎮總兵官武隆阿奏明他們所親身經歷的風雨災難:“于閏三月二十六日由鹿耳門出口放洋,二十八日駛近澎湖洋面,忽見天色變異,陡起颶風暴雨,浪涌滔天,本船舵牙并下金尾樓被風刮壞,船身墜側,全船目兵極力保護,將晚時候風雨益加猛烈,舵頁被浪刮去。船只隨風漂沖澎湖北嵯外洋沉礁擊碎,船內弁兵同軍械等件同時落海,漂失兵丁五名!盵20]道光十一年(1831年)九月,澎湖疊遭風災,民食艱難;興泉永兵備道急調地瓜干十萬斤抵澎賑濟。道員周凱、徐必觀等政要上島視察,謀求對策。[21]光緒十八年(1892年)七月二十日福建臺灣巡撫邵友濂也奏報“本年六月二十八日臺南后山一帶陡起颶風,大雨猛烈異常,直至二十九日漸息。臺南府屬之澎湖、鳳山、安平各廳縣被風較重!盵22]總之,澎湖地區為害最嚴重的當數風災,其破壞力度遠遠超過水災、旱災等自然災害。此外,島上還發生過旱災、蝗災、鹽堿災害等,待下文述之。
三、清朝地方官員的救災賑濟措施 1.澎湖地區的災后勘察與救撫 嘉慶十六年(1811年)十二月十六日武隆阿奏折中詳細稟報臺風對澎湖種植業的破壞情況,以及官方所采取的應急救災措施:“澎湖廳屬土性松浮,不栽稻谷,該屬僅種雜糧,全借地瓜、花生以資民食。嗣于本年十一月初一日據護理澎湖通判宋廷枋稟稱,九月初十日起九降風信大作,至二十九、三十及十月初一等日更加狂大,官民署舍間有吹倒,幸未傷斃人口。自本年八月二十一日起連日臺風至九月初八日止,各澳所種花生均被吹毀,顆粒無收。奴才等于十一月二十四日到澎,隨會同親赴各澳查勘。澎湖計一十三澳,大小六十八鄉,本年雨澤愆期,所種小米高梁歉薄,花生雖己枯焦,因七月中旬連得甘雨枯而復茂。迨八月二十一日以后,連日臺風,除水土安、網土安、花宅、將軍澳等四鄉所種花生俱有收成外,其余六十四鄉均被吹毀。而地瓜出土約計牽算尚有半收。該處環海居民,多借采捕以資糊口!。武隆阿還提出一系列抗災賑濟的辦法:“奴才等查,澎湖地方現在甫交臘月,須至明年五月始有收獲,被災貧民生計未免拮據,自應設法接濟,俾海外窮黎不致失所。查澎湖十三澳通共五萬余丁,除堪自給之外,極貧者約計二萬余口,人數不多,且閭閻素以地瓜為糧,調劑尚易為力。奴才等會同妥商借項,先買薯絲七百石并酌帶番銀……按鄉確查(撫恤)!盵23] 由于災情不斷擴大和蔓延,且并發凍災與瘟疫,翌年四月十七日閩浙總督汪志伊等決定進一步深入救災,并在澎湖各澳設立粥廠賑濟災民:“澎湖地方上年夏秋缺雨,迨至八九月間連被臺風,六十四鄉所種花生均被吹毀,地瓜欠雨僅止半收,冬間寒冷異常,民力拮據。除小土安、網土安、花宅、將軍澳四鄉勘不成災,毋庸議恤外,其余六十四鄉乏食貧民初擬分設粥廠煮賑。又據護澎湖通判宋廷枋詳稱,澎湖地方上年八月中旬以后熱毒成瘟,沿鄉纏疾,該員設局施藥莫能遍及。自八月下旬起至十月初旬止,病斃男婦一百四名口。十月初九日以后,暴風三十余天,寒冷倍于往昔,計先后凍斃男婦一十八名口!盵24]光諸七年(1881年)九月二十七日因風雨造成澎湖雜糧歉收,閩浙總督何王景奏稱:“惟澎湖不宜播種禾麥,全望花生、地瓜成熟借資口食。茲因猝遭烈風狂雨,藤葉根株俱多霉爛,有礙收成!盵25]擬從大陸運糧救濟,以解緩口糧短缺之急。 道光十一年(1831年)秋季澎湖又發生了嚴重的鹽堿災害。據道光十二年正月初十日福建巡撫魏元火良奏報:“竊照澎湖地方,孤懸大海之中,地背沙土不能栽植稻谷。惟春種小米稗,秋植花生、地瓜以貲民食。上年(1831年)十一月三十日據澎湖通判稟報,春間雨澤愆期,及至夏間始獲播種。旱秋已歉,交秋之后八月十六日并九月十五至二十日連日暴風大作隨浪刮起,堿水飛灑如雨。花生尚未飽綻,地瓜尚未長足,受此堿水……晚作更減。該處地瘠民貧,環海居民雖有討海而生,唯入冬以來,北鳳不息,不能采捕,生計日感困苦。茲于本年正月初五日據該廳具稟,澎湖一共十三澳,大小六十八鄉,F已逐加查勘。東南之湖東、湖西、良文港、菜葉、南寮、北寮等鄉被災稍輕,其余六十二鄉受災俱重!倍覟那橛性鰺o減,乃至因風而阻商路,為此,道光十二年六月二十日福建總兵劉廷斌飛報朝廷:“道光十一年八九月間,澎湖疊被風災,秋收歉薄,……上年入冬以后北風勁發,商艘不通,乏食貧民愈形困頓。”[26]這些災情報告均經過有關部門官員的實地詳勘方予以確認。為未雨籌繆,福建地方當局還在澎湖作了一些糧食儲備。如《清實錄》乾隆十四年(1749年)八月十二日“戶部議準,福建巡撫潘思榘疏稱,澎湖孤懸海島,不產米谷,請于諸羅縣倉撥潮谷二千石,運澎倉貯。青黃不接之時,酌量碾糶。糶價仍發諸羅縣照數買補,運費令該縣先行墊絡,于糶價內扣還!睆呐_灣或福建調運若干糧食儲于該島,以備不時之需。 2.駐臺澎清軍官兵受災之后的撫恤與賑濟 暴風等災害不僅破壞農業生產和島上居民住房,而且對巡防官兵和換防班兵形成極大的威脅。如汪志伊于嘉慶十八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又報:“澎湖地方本年七月二十日猝起暴風,至擊碎損壞哨船內閩安右營集字二號一船。前據澎湖協副將具報,該船在臺配載閩安左右營班兵九十六名,附配連江營班兵二十九名。本船原配舵水目兵四十五名,共一百七十四名,駛至澎湖洋面遭風擊碎,全船弁兵落水,軍械沉失。又據澎湖協副將先后呈報,澎湖左營之綏字十三號、十四號、十七號三船收風拋泊在澳,……綏字五號一船配載頭起換回海壇營班兵,在港候風,均遭風浪飄刮損壞!盵27]赴臺班兵在澎湖遭風以致船破身亡的記載十分常見,如嘉慶七年(1802年)臺灣鎮總兵愛新泰、按察使銜臺灣道遇昌報告當年二月初六日由澎湖水師協副將、游擊聶世俊駕萬字六號哨船,有水兵27名,“在廈配載”漳州班兵60名、汀州班兵60名自廈門港“放洋出口”,于初八日夜二更“駛近澎湖大洋,陡遇颶風,……舵桿拗折,大桅拔起”,“初九日寅刻沖著姑婆嶼外洋沉礁擊碎,全船弁兵同軍裝、器械、鈐記、公文概行落水”;全船官兵共計151名,除洪清海等4名逃生外,撈獲尸身16具,其余131名失蹤。[28]嘉慶十五年(1810年)六月二十五日由廈門放洋的商船載長福營、建寧中營、銅山營、同安營班兵共計175名,船至臺灣鹿耳門重汕突遇狂風駭浪,“漂沖馬鬃隙外洋沉礁擊碎”。此次海難淹斃外委2名,班兵98名。[29]又如嘉慶二十三年二月初六武隆阿奏“八月十四日據署澎湖通判詳據臺協左營管駕定字一號哨隊目翁福壽報稱,于五月初一日由大擔門出口放洋,因風信不順收泊金門候風。至十四日復行開駕。不虞駛至大洋風浪狂大,船上杠具被風刮壞,船底發漏。二十一日收泊澎湖龜頭澳,赴汛報明募匠修葺。至六月初四日將次完竣。不料是夜三更時候陡起東北颶風,浪涌滔天,船上正副碇索被風刮斷,哨船隨風打出外洋。四更以后風浪益加猛烈,哨船勒肚被浪刮斷,桅舵拗折,船無把握人力難施,船只漂沖雞籠嶼外洋,沉礁擊碎,全船目兵同防舵器械概行落海!盵30]造成人員、器械的重大損失。類似例子比比皆是。 對于官員、士兵在海事中遇難,清政府有不同的撫恤和賑濟方法。如乾隆九年(1744年)六月二十二日閩浙總督那蘇圖、福建巡撫周學健報經朝廷批準,給予乾隆八年六月十三日在澎湖隙仔沖擱鐵板沙汕的遇難哨船官兵予以如下撫恤:“臣查海汛戰舡因公遭風擊碎,歷蒙恩旨準銷動支錢糧造補。又定例內沿海弁兵因公差委,遭風溺水,幸獲生全者,官照軍功加一級,兵照軍功頭等傷例賞給;其飄沒身故兵丁,照陣亡例給予祭葬銀兩。又定例兵丁陣亡給銀五十兩,如無妻子親屬,給奠銀二兩,遣官致祭。軍功頭等傷給銀三十兩。各等因遵行在案。”[31]說明諸如在海難等災害中喪生或受傷者,參照軍功給予撫恤與獎勵。 3.澎湖地區自然災害的認定程序與災害破壞程度的評估 但是,能否成災,并非由某個官員擅自拍板論定。清朝廷與地方政府對自然災害的認定有一個比較嚴格的程序,因為這涉及到蠲免田賦徭役以及調撥錢糧賑濟災民等重大決策,因而必須多方勘察比較。如嘉慶二十年八月二十七日(奏報人缺)片:“據澎湖通判稟稱,澎湖孤懸海中,八月二十三夜起至二十四日酉刻止,大風猛烈并下咸雨,二十七日晴霽。親詣各鄉查勘,地瓜、花生枝葉均已焦黑,詢之鄉農僉稱,此番咸雨一日一夜之久,復經日曬,以致雜糧焦黑,現計收成不過四五分。其民房、橋梁、道路均無倒壞。”[32]有關衙門接報后即對災情展開調查,當年九月(日期及奏報人缺)片曰:“茲據署臺防同知會同親赴各澳查明,澎湖全境共一十三澳,分大小六十八鄉,八月二十三夜均被鹽水雨點。惟近海之蒔里、林投二澳損壞雜糧較多,現在收成四分有余。其離海稍遠之鼎灣、奎壁、吉貝、網土安、水土安等五澳收成尚夠五分。又赤莰、通梁、西嶼東西等四澳,距海最遠收成五分有余。又鎮海、瓦硐二澳收成共有六分。通盤澎湖雜糧收成實有五分,并未成災!盵33]可見即使在澎湖這樣邊遠地區,對災害的認定也必須首先由澎湖廳行政長官即澎湖通判提出報告,再由其上司臺防同知攜員親赴現場予以評估損失程度;最后由福建巡撫或閩浙總督奏報朝廷予以認可。并嚴格規定,如果預計收成達到五分即不成災。但是,有些地方官員因懼怕朝廷責備其施政無方或救災不力,索性矢口否認遭災之事,或者力圖縮小災情,以期明哲保身。像道光十二年(1832年)九月二十八日福建巡撫魏元火良奏:“臣查福清、長樂二縣地方俱系濱海之區,本年八月二十、二十一兩日同時猝被風雨,并值潮漲,長樂縣各村莊被淹田園六萬八千余畝,福清縣屬各村莊被淹田四萬三千三百余畝。既經印委各員查勘明確,核計分數尚不成災!盵34]如此輕描淡寫,瞞天過海,無疑是推諉塞責,甚至是草菅人命。 4.地方官員可以因災申請蠲免或緩征銀錢稅糧 除了對災害破壞程度確認之外,地方官員還可以申請因災緩征稅糧。如道光十二年(1832年)八月十四日“奉上諭,查勘澎湖風災,撫恤完竣,應征未完銀款,懇恩緩征一折。福建臺灣澎湖地方,上年八九月間疊被風災,秋收歉薄,經劉廷斌等奏明動項查勘撫恤。茲據辦理完竣,本年將次收獲,貧民尚無缺乏;惟澎屬十一年未完地種、船網、滬繒等款銀二百九十六兩零,若照常催追,民力恐有未逮。著照所請,加恩緩至本年秋收后分作兩年帶征以紓民力。該總兵等即刊刻謄黃遍行曉偷,務期貧民均沾實惠,余著照所議辦理。”[35]這對于長年貧困,又屢遭災害破壞后澎湖人民來說,也可以稍稍喘一口氣。但是所欠稅銀屆時還是非繳不可。散見于《清實錄》各年份的頗多類似記載。如《清實錄》嘉慶十四年(1809年)十月十三日朝廷下令“賑福建臺灣、鳳山、嘉義、彰化四縣被蝗災民”;嘉慶十八年(1813年)五月二十五日下令“緩征福建澎湖通判所屬上年旱災新舊地種銀”;嘉慶二十一年(1816年)正月八日“緩征福建澎湖廳上年風災未完額賦”,等等。再如史志所載:“雍正六年,晉江、南安、同安秋旱,十一月,欽奉恩詔閩省州縣有數處微欠雨澤,將康熙五十五年起,至雍正四年止,帶征民欠地丁銀三十三萬八千三百余兩,概予蠲免。”[36]這次因災減免地丁銀數額巨大,對于災后閩南的恢復和起了一定的扶持作用。 5.征調閩臺米谷賑濟因災缺糧的鄰近省份及天津地區 明清以來福建就是缺糧大省,經常需要浙南、蘇南、江西、廣東潮汕、惠東一帶的余糧接濟。乾隆、嘉慶、道光三朝更是輸入大量臺灣米谷。但是偶爾也有動支存糧賑濟鄰省,如乾隆五十二年(1787年)正月二十六日閩浙總督常青奏:“乾隆五十年(1785年)浙西杭、嘉、湖三府屬夏秋缺雨,客米稀少;經前督臣雅德會奏請照乾隆四十三年之例,動撥閩省福州、興化、泉州、福寧四府屬倉谷十萬石,招令浙商赴閩買運,回浙糶賣。后因浙西三郡民居稠密、戶口繁殷,仍恐民食不無拮據。又經前督臣雅德奏請續撥臺灣府屬倉谷十萬石,招商赴臺領買。均蒙恩準,欽遵辦理!钡窃谡闵滩少I十萬石米谷之后,浙省災情趨緩,“前據署福建布政使李永琪詳稱,查前項續撥谷石已據浙商何永和領買過四萬三千六百石,尚存谷五萬六千四百石。因浙省糧價漸次平減,經該商呈請停運等情,核以詳報前來。臣復查無異。除飭將存動谷數分晰造報,并飭催浙省將浙商先后繳貯谷價銀一并匯解來閩,發給臺屬乘時采買還倉外,所有閩省續撥臺灣府屬倉谷十萬石,已給浙商買運。及截數停止緣由,謹會同福建巡撫徐嗣曾恭折具奏!盵37]原先朝廷嚴令“臺灣米石向系禁止越省販售”,但道光十一年浙江杭、嘉、湖、寧、紹等府屬本地產谷“向來不敷民食,全籍川楚商販源源接濟”,因“湖廣、江西、安徽、江蘇等省被水,商販到浙甚稀,米價日形騰貴,亟須購運臺米以資接濟!盵38]而且是在福建早稻欠收,大田、閩清、建安、甌寧、寧洋、浦城、屏南、德化等8縣嚴重受災,奏請平糴的情況下,調運臺米入浙救災。 臺灣大米甚至遠涉重洋入天津城,以平抑當地糧價。道光四年(1824年)春季華北遭遇嚴重的旱災,天津糧價上揚,京城人心浮動。朝廷急令福建巡撫孫爾準赴臺調運臺米十四萬石,以海船運至天津備用。閩浙總督趙慎畛與孫爾準在臺灣米價已升至白銀二兩八錢的情況下,仍“飭令廈防、蚶江二廳雇備堅固大號商船四十只,約計每船可裝谷二千余石者前往臺灣,將已報運澳谷八萬七千七百一十二石零先行運回內地,分雇小船轉運沿海各廳縣倉交收!币詡涓敖。余數繼續籌辦,并于當年發運天津。因“風帆不順,收入江蘇、上海等口船只扣除不計外,實在到津之船計共七十只,運米一十三萬余石,由官收買米十一萬一千一百七十五石零,余米俱在津祟賣!盵39]由此可見,閩臺地區的官倉米谷,尤其是臺灣的兵眷米谷,不僅在本地區的抗災救災平抑糧價的過程中發揮了一定的積極作用,而且對浙江等鄰近省份乃至遠在華北的天津衛的災荒也可以解燃眉之急。
、澎湖地區的災害與當地社會變遷 應當說,社會變遷所包羅的因素十分復雜,比如社會制度、人際關系等等;限于篇幅,本文僅討論民間習俗和民間信仰方面所受到的影響及所產生的變化。 1.澎湖地區的民間習俗與祈盼減災防災有密切關聯 由于澎湖所處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既與大陸、一衣帶水,是大陸移民與臺灣居民往返閩臺的必經之地;又飽受災害頻仍之苦,民眾的生存危機感十分強烈;所以其民間習俗主要是閩南習俗的延伸,并帶有強烈的祈福禳災、恪求平安的特點。比如澎湖所屬的臺南府,婚禮中的議婚、訂婚、完聘、親迎等習俗多沿襲了閩南一帶的古老傳統,但也受到社會進步的影響:婚俗“閩粵移民大同小異。此昔時之結婚儀式,日據中期尚極普遍,后則僅見之于鄉村,繼更簡化,古之六禮并四禮,再由四禮并為訂、迎二禮;今則有不訂婚直接行結婚禮者!盵40]尤其是“冥婚”和“娶神主”較為特殊:“昔時,各地尚有迎娶神主之俗。未婚妻死后,男家另行婚娶以前,亡女之家既已領受聘金,乃于男家另行親迎之日,以黑轎舁送亡女之神主牌交與男家,供有祭禮!碑數亍胺才映赡晡从喕槎劳稣撸改敢云錈o后嗣奉祀,乃托介貧窮之人,以贈多額祭祀費為條件;或以紅紙書其生死年、月、日,附以銀幣,加以包封,棄置路旁,拾之者即應迎娶其神主永祀。俗稱此為‘娶神主’”[41]應當說這些習俗與閩南極為相似,但其中所包含的祈求平安的心理更為突出。當事者如果不這樣做,總是惴惴然擔心有什么災難降臨頭上,這也是自然災害頻發的澎湖地區群眾的普遍心態。 澎人以捕魚為業,終年出沒于波濤之中,故嗜酒如命,據光緒《澎湖廳志》“風俗篇”云:“媽宮鋪以糖釀酒,名曰‘糖燒’。以薯釀酒,名曰‘地瓜燒’。澎民嗜酒特甚,每日三頓不離飲酒者,十室而九,有飲成酒病而不悔者!烊顺o垼挠命S黍煮粥,或以高梁舂碎,雜薯片煮食,故富陽周氏謂之‘糊涂粥’,其實民間但稱為‘黍糊’耳。生菜種類無多,即蘿卜、芋魁恒來自臺廈,惟魚蝦為盛耳!北M管因自然條件所限,當地民眾平素飲食儉仆,但一遇“拜拜”、“祭祀”,則鋪設浪費,一飯數百金,招宴親朋,極盡煊耀夸張之盛。此風入民國后稍斂。由于經常受臺風的威脅和防御凜烈的海風,島上房屋十分低矮。如該志同篇記:“墻壁俱用老古石所砌,其石(即珊瑚石)乃咸氣所結,取出時石猶松脆,迨風雨漂淋去盡咸氣,即成堅實,價廉而取便,澎之房屋悉用之。其高不過一丈二尺者,非為省工價,因海風猛烈,以防飄刮故耳。木柱瓦料,俱由廈運來,本地亦有燒瓦,然火色不好,脆裂不可用”;“屋不欲高,門不甚廣,而屋上梁棟必堅,榱桶較密,蓋防海風猛烈也”。在與自然災害的長期抗爭中,澎湖人民積累了豐富的建筑經驗,形成了一定的建房習俗。 2.防災抗災與民俗諺語 如前所述,澎湖在宋元明三朝在行政上隸屬于晉江或泉州,所以在泉州與晉江的方志中就保存有大量的相關記載。如道光《晉江縣志》“海防志、風信”篇對于水師海舡與民間洋船如何防御風災等就有全面的。該篇說:“海船利在風,風起滅順逆,一軍安危系焉。信期多在夏秋之間,西北風倏起。或日早白暮赤,天邊有斷虹,散霞如破帆、鱟尾。西北黑云驟生,昏夜星辰閃動,海水驟變,水面多穢及海蛇浮游于上,螻蛄放洋,烏鯖波弄,必有颶風將至,須急收按澳。兵船在海遇晚,須先酌量收泊之處,以防夜半風起。追賊亦然,審風信為進止,當局者不可不知也!。該篇還詳細記載了全年海上風暴的多發時間,稱之為“颶期”:“正月初九日,玉皇颶。十三日,關帝颶。廿九日,烏狗颶。二月初二日,白須颶。三月初三日,上帝颶。十五日,真人颶。廿三日,媽祖颶;真人颶多風,媽祖颶多雨。四月初八日,佛子颶。五月初五日,屈原颶。十三日,關帝颶。六月十二日,彭祖颶。十八日,彭祖婆颶。廿四日,洗蒸籠颶。以上三日,皆系大颶旬,雖內港,亦宜避。七月十五日,鬼颶。八月初一日,灶君颶。初三日,是日龍神大會,有颶。十五日,魁皇颶。九月十六日,張良颶。十九日,觀音颶。十月初十日,水仙王颶。廿六日,翁爹颶。十一月廿七日,普庵颶。十二月二十九日,火盆颶。自廿四日至年終,每遇大風,名送年風!边@些有關大風的民俗諺語都是澎湖人民與福建沿海民眾長期同大自然的惡劣天氣作斗爭的理論結晶,至今都還有價值。 3.民間信仰與祈福禳災 澎湖地區民眾的民間信仰基本上源自于閩南,且多與消災禳害、祈福求安有關。比如農歷二月二十二日,為廣澤尊王祭日。該神祗又稱保安尊王、郭圣王、郭王公,系清光緒年間敕封者!霸┓钣诟=ㄈ菽习部h鳳山寺,泉人渡臺時奉神像為守護神,迄今民間信奉未衰!盵42]其他如三山國王、保生大帝吳真人、媽祖、七星媽諸神信仰,也是為了祈求家庭平安,風調雨順。如三月十五日為大道公生,即保生大帝之俗稱!按巳帐瞧渖裾Q,各有關廟宇舉行盛大祭典。神姓吳名本,福建同安縣白礁人,生于宋代太平興國四年,畢生不茹葷不受室,廉恕不茍取,景佑二年卒,里人祀之。據縣志,本省自荷蘭據臺時,漳、泉人已建廟于本縣廣儲里,嗣后鄭氏及諸將士皆漳泉人,故廟祀真人甚盛,尤在臺南縣寺廟特別眾多!盵43]像十月初十日,澎湖、臺南一帶還有“水仙尊王生辰”,“即大禹、伍員、屈原、王勃、李白等神集體之尊稱。以夏禹治水,功垂萬世!笔率迦諡椤跋略潯,即“三界公生日”;各家供奉牲醴、水果等,祈禱家內平安。所謂三界公,即上元天官、中元地官、下元水官。[44]再如澎湖一帶正月初九日是“天公生”,這天是所謂主宰宇宙的“玉皇上帝神誕”!凹壹覒魬粲诎巳胀硪蛊,備辦祭品供祭,而各廟宇依例舉行盛大祭典,并演戲慶祝,此日有一暴,俗稱‘天公暴’。誠如俚言說‘天公若無報,眾神不敢報’或‘天公無報,討海免做’,即知天公暴是領先的暴頭。若有暴頭,一年之中風信順利;否則氣候反常,漁民不敢隨便出海撈魚!盵45]足見當地漁民對暴戾的天氣仍心有余悸。徐珂《清稗類鈔》也記載了福建和臺灣漁民對天后媽祖的虔誠信仰:“閩中海船之舵樓,皆有小神龕。龕中亦設天后牌位,并備具木制之小斤斧、鋸、鑿等物。若遇大風浪,必先斫斷桅木,以免搖撼。倉猝間力斫之不斷,則由舵工向神龕虔誠拈香,然后取出木制之斤斧,作斫伐之勢,則其桅自斷。天后林氏,初封天妃,莆田人!盵46] 地處臺海驚濤駭浪之中的澎湖諸島,上自然災害層出不窮,人民的生命財產屢遭莫大損失,所以澎湖人尤其重視祭祀孤魂野鬼。如乾隆《澎湖紀略》“歲時民俗”就如此記載:“七月十五日為‘中元節’,亦為‘盂蘭會’。澎人最喜祀鬼祭孤,澳中必推一二人為頭家,斂錢做會,延道五人作道場功果,或三晝夜,或一晝夜不等。每道場至夜必放焰口祭幽,又有破地獄、打鬼門之名,總謂之‘普度’。會中人各書生年、月、日、時于道士疏內焉。其陳設餅米果、時果諸品,約有十數色不等。堆在盤中,壘起高三四尺,夸奇競富,又有豬羊牲醴各色。先將方桌搭起高臺,約有丈余,置祭品于其上,祭畢任人攘攫搶奪以為戲樂,其強而力者每多獲焉。甚至于相爭相毆,在臺上跌下地來傷人者亦有之,實為惡風。媽宮一澳,兵民錯處,尤為特甚!逼鋾r澎湖協官員甫抵任上即“訪聞其弊,屆期出示嚴禁,并親身前往阻止,飭令祭品論人分派,不許仍前攘寺,此風稍息。然普度祭孤,仍準其照舊,做道場亦不許其做破地獄、打鬼門之事。道場畢后一二日,各會請戲演唱為樂,謂之‘壓醮尾’。如是者必月盡方止。”[47]這種陋習延至道咸年間仍然盛行,以至出任分巡臺灣兵備道的徐宗干到澎湖巡視,極力反對民間遇諸神誕日大做道場,傾其所有,講排場,圖攀比的惡習,專門著文《諭收養幼孩》,提倡收養因災無力撫養、無家可歸的孤兒,而不要將銀錢浪費在普度和“做醮”上。徐宗干說:“澎湖地方素稱瘠苦,向來間有貧民鬻賣子女之事。自上年被風災以后,尤為困苦,F在運谷賑恤,無如遠隔海洋,不能及時接濟。近聞載船來郡子女甚多,難保違例轉販之徒;且恐一時轉賣不及,必為餓莩。惟有官紳捐貲買留,庶不至流離失所。俟年歲有收,殷實紳民收買者,準其父母以原價認領;如可不索身價,更為功德無量。若非澎湖災民,不得援以為例。”還規定“臺地紳商,有如愿倡首題捐,隨緣樂助,公議收養,如有贏佘,即由董事派人到地周濟,較之建壇設醮、迎神賽會花費千百元求福于冥冥者,不更為有益耶?仍將收養子女姓名、年歲由首事開單,于每月朔望日送轅查考!盵48] 徐宗干非常重視澎湖的治理,他一再強調:“惟澎湖一廳,孤懸海中,為金臺門戶,島嶼叢雜,港汊分岐”;“再查該廳管轄洋面七、八百里,共計三十六島,系有名可指者。此外,島嶼尚多,周圍約三百余里。近年生聚日繁,人丁約計有十五、六萬,與往昔情形不同。”[49]他認為澎湖系要害之地,但又是災害多發之區,治理澎湖事關閩臺乃至東南大局,所以對澎湖的救災賑恤不能掉以輕心。但是徐宗干對于澎湖、臺南一帶盛行的媽祖信仰卻頗有微詞。其所著《斯未信齋雜錄》“壬癸后記”就批評了這方面的盲目狂熱:“壬子三月二十三日為天后神誕,前期臺人循舊俗迎嘉邑北港廟中神像至郡城廟供奉,并巡歷城廂內外而回,焚香迎送者日千萬計!迦胀傑娭]廟,男婦蜂屯蟻聚欲進門,非天后神轎夫執木板辟易之不得前。偶微服夜巡,自宵達旦用朱書‘我護善良’、‘進香須做好人’、‘求我不能饒你惡’云云,簡明告諭。并大書‘販運洋土船破人亡’八字于殿前,乘其怵惕之心以道之!毙熳诟衫妹癖娂漓牒统莸臋C會告誡人們不要見利忘義,去販運煙土;向臺澎民眾宣揚積德行善的思想。 康熙年間,臺灣收復之初,面對朝廷各派有關“棄臺”、“保臺”與“守臺”紛爭之議,藍鼎元巡察臺灣,回京復命時曾經說過:“臺灣海外天險,治亂安危,關系國家東南甚鉅。其地高山百重,平原萬頃;舟楫往來,四通八達。外則日本、琉球、呂宋、日本、噶羅吧、暹羅、西洋、荷蘭諸番,一葦可航;內則福建、廣東、浙江、江南、山東、遼陽,不啻同室而居,比鄰而處。門戶相通,曾無藩籬之限。非若尋常島嶼郡邑,介在可有可無間。值茲寇亂、風災之后,民生凋瘵,大異本來富庶之日”。[50]十分發人警醒,也代表了人們對臺灣地位的深刻認識。 總之,清代的澎湖群島,是一個自然災害頻繁發生的地區。在二百多年間,每當澎湖人民遭受自然災害的侵襲和破壞,處于困境之中時,都是閩臺民眾給予大力援助,籍以渡過難關。當地的官員與民眾在抗擊災害的斗爭中,總結出一些成功的經驗和失敗的教訓。這種特定的歷史環境也深刻地影響了該地區的民情風俗及民間信仰,對當地的社會變遷產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上述這些課題,都需要我們進一步深入研究。
注釋: [1]施瑯:《題為恭陳棄留事本》,《靖海紀事》,福建人民出版社1983年10月版,第120、122頁。 [2]《吳金奏折》(乾隆二年四月十一日),臺灣中研院史語所編《明清史料》戊編第一本,第40頁。中華書局1987年10月影印本。 [3]丁日昌:《請速籌臺灣全局疏》,《道咸同光四朝奏議選輯》第80頁。臺灣叢刊第288種。臺灣省銀行研究室編印。 [4]臺灣省文獻委員會主編《重修臺灣省通志》卷二“土地志、轄境篇”。1989年5月版,第19-20頁。 [5]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卷九六,中華書局1955年8月重印國學基本叢書本。 [6]林謙光:《澎湖紀略》,附“澎湖”。小方壺齋輿地叢抄第九帙。 [7]高拱乾《臺灣府志》卷一“沿革”,臺灣文獻叢刊第65種。 [8]黃承玄《條議海防事宜疏》,《明經世文編選錄》第二冊,臺灣文獻叢刊第289種,第206頁。 [9]何喬遠:《閩書》第一冊,卷七,第179-180頁。福建人民出版社1994年6月版。 [10][11][12][13][14][15][16][17][18][19][20][22][23][24][25][26][27][30][32][33][34]水電部水管司科技司等編《清代浙閩臺地區諸流域洪澇檔案史料》,中華書局1998年6月265,266,268,296,297,307,361,367,368,369,375-376,377,379,390,397,455,476頁。 [21]《興泉永道周凱等奏折》(道光十一年九月),《明清史料》戊編第二本,第410頁。 [28]《兵部“為內閣抄出臺灣總兵愛新泰等奏”移會》(嘉慶七年七月十七日),《明清史料》戊編第七本,第1398頁。 [29]《兵部“為內閣抄出臺灣總兵武隆阿等奏”移會》(嘉慶十五年十月十六日),《明清史料》戊編第七本,第1422-1423頁。 [31]《閩浙總督那揭帖》(乾隆九年六月二十二日),《明清史料》戊編第七本,第1322頁。 [35]《兵部“為內閣抄出福建臺灣總兵劉廷斌奏”移會》(道光十二年八月),《明清史料》戊編第二本第412頁。 [36]道光《晉江縣志》卷五“海防志、風信”。福建人民出版社1990年7月版,第109頁。 [37]《戶部“為內閣抄出閩浙總督常青奏”移會》(乾隆五十二年正月),《明清史料》戊編第九本第1777頁。 [38]《戶部“為內閣抄出閩浙總督孫爾準奏”移會》(道光十一年九月二十三日),《明清史料》戊編第二本第413頁。 [39]《戶部“為內閣抄出福建巡撫孫爾準奏”移會》;《閩浙總督趙慎畛等奏》;《戶部“為內閣抄出福建巡撫孫奏”移會》,《明清史料》戊編第九本第1945頁,第1962頁,第1967頁。 [40][41][42]《臺南市志》“禮儀民俗”(1958-1983年鉛印本),轉引自《地方志民俗資料匯編》(華東卷下冊)書目文獻出版社1995年2月版,第1791-1796頁,1800頁 [43][44][45]《臺南縣志》“歲時民俗”(1957-1960年刻本),轉引自同上書,第1824-1825頁,第1827頁。 [46]徐珂:《清稗類鈔》(選錄)“喪祭類、閩海船祀天后”。第68-69頁。臺灣文獻叢刊第214種。 [48][49]徐宗干《斯未信齋文編》“諭收養幼孩”、“澎湖官制議”,臺灣文獻叢 刊第93種,第113頁、第114頁,第95頁。 [47]《澎湖紀略》(十二卷,乾隆三十六年刻本),轉引自同[43][44]書,第1904頁。 [50]藍鼎元《鹿洲文集》“復制軍臺疆經班書”,見丁日健《治臺必告錄》,第一冊卷一,第21-23頁。臺灣文獻叢刊第17種。 ResearchAboutQingDynastyNatureDisasterInPenghuArea Abstract:PenghuarchipelagoisabridgeorligamentwhichconnecttheMainlandandTaiwan.ThepeoplefromligamenttoTaiwanmustgothroughthedoor.ThisarticlediscussnaturedisasterinPenghuarea,andthedestroyandinfectionleadedbyit.AnddiscussthesalvationandreliveofQingdynasty.Andthisarticlediscusstherelationshipbetweennaturedisasterandsocietyvariance. Keywords:Penghuarea、naturedisaster、salvationandrelive、societyvariance
本文來自:逍遙右腦記憶 /lishi/566458.html
相關閱讀:皇太極不但娶過倆寡婦 還曾令自己的妾妃改嫁
康熙天子為什么叫“玄燁”?
皇太極離間袁崇煥
清代皇帝每一位都有部愛情傳奇:清朝皇帝太多情!
清末高層政斗下的女活佛與白花大蛇穢居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