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拉：唯靈魂不可征服

　　文/徐劍梅

　　納爾遜·曼德拉，引導廢止種族隔離軌制的南非國父，名滿天下的諾貝爾跟平獎得主，在咱們這個眾聲喧鬧的時期受到最高水平和最大范圍群體敬佩的人物。

　　2013年7月18日是曼德拉95歲誕辰，但半年來已屢次傳出其病危的新聞，人們為他禱告，同時內心在逐步接收他終將離去的事實。

　　對曼德拉的贊揚車載斗量。對他自己，唯已故香港歌手黃家駒的《輝煌歲月》最具直抵心坎深處的力氣。無論何時何地歌音響起，縱不能再如年青時那般心潮磅礴，眼底總有一點熱意和淚意。據說，當年曼德拉請人將歌詞譯成英文，聽罷潸然淚下。

　　黃家駒1990年3月創作《光輝歲月》，當時曼德拉剛出獄一個月。從1962年8月再度被捕到1990年2月重獲自由，從44歲到71歲，他服刑27年，被獨自關在荒漠海島監獄的一間狹窄牢房里，屢遭看管迫害。因長時光在烈日下的采石場做苦工，他的眼睛從此受不了強光刺激。

　　“鐘聲音起歸家的訊號/在他里好像帶點欷?/玄色肌膚給他的意思/是一生貢獻膚色奮斗中……&rdquo,傷感說說;

　　為了幻想和信奉，激動大方，傲雪欺霜，這樣的仁人志士古今中外不算常見。難得的是曼德拉不僅有理想和信奉，而且有溫和的感性。

　　1964年被判畢生監禁時，他在法庭上發表了長達4個小時的報告，神色鎮定——“我懷有一個樹立民主和自由社會的美妙理想，在這樣的社會里，所有人都和氣相處，有著同等的機遇。我盼望為這一理想而活著，并去實現它。但假如須要的話，我也籌備為它獻誕生命。”

　　1990年2月，他在全世界的歡呼聲中重獲自由，立場甚至更加安靜：“當我走出囚室邁向通往自由的監獄大門時，我已經明白，自己若不能把苦楚與惱恨留在身后，那么實在我仍在獄中。”他以仁慈和饒恕，作為新南非國家團結的黏合劑。

　　疲憊的雙眼帶著冀望，殘留的軀殼亦能持續迎接光輝歲月。黃家駒的歌詞恍如神奇的預言。多數人一生的華彩樂章早早、草草終止于青丁壯時代，但曼德拉不然，為破除種族隔離制度而進行的斗爭、72歲之前的年輪，不外是他的前半生。

　　后半生里，曼德拉博得1994年大選，成為南非歷史上首位黑人總統。只管被批駁任內雖器重國民卻疏忽政策，但誰都不能否定他的功勞——主導后種族隔離時代南非的民族和解與政治轉型，實現政治權力的穩固交接。他確無一雙魔術之手，不能輔助國度和同胞吹糠見米地解脫貧苦、犯法和種種社會問題，但他看待權力的姿勢和對制度的建設，保障了南非作為多種族、多部族共處的彩虹國家內部的長久和平。

　　上世紀90年代，是全部非洲大陸從一黨制向多黨制選舉大規模轉軌的時代，五六十年代民族獨破活動中出現的非洲領導人，鮮有自動掛冠求去者；而在多黨制選舉中上臺的首批新生代領導人中，空心思再三謀求連任者亙古未有。

　　曼德拉卻是異數。1999年首個總統任期屆滿時，他若想連任輕而易舉，但他武斷發布退休。這個樂意為信奉把牢底坐穿的人，不樂意為權利而多戀棧一天。他用前半生證實了本人英武不能屈，又用后半生踐行了富貴不能淫。眾人趨之若鶩的權力名利，于他竟果然如浮云。

　　獨對鐵窗的漫漫歲月里，曼德拉時常念誦19世紀英國詩人威廉·亨利在病榻上創作的詩篇《不可馴服》，末段儼如誓言：“運氣之門何其狹小，沒關系/刑罰折磨何其殘酷，不要緊/我是自己命運的主宰，我是自己靈魂的統帥。”

　　誰的畢生未曾經由徘徊的掙扎？而風雨中始終抱緊自在，囹圄中深信可轉變將來，問誰又能做到？

　　繽紛顏色閃出的漂亮，是因它不離開每種色彩。在人道的光譜里，曼德拉終生所添色彩，何等殘暴，耀人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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