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將成名萬骨枯,那些為戰爭犧牲的無名英雄不容忽視。
億萬普通國民的戰死和犧牲雖無聲,卻更富于震撼的力量。在歐美民主與民族主義政治的生態下,國家不能對這種關系全民的犧牲漠然置之。
喜愛戰爭史的人的一個興趣焦點,就是對英雄的崇拜。在你死我活的極端搏殺中,這些超級戰爭英雄的事跡連同其英名,長久被人們記憶。這很容易使人們忽略一件致命的事:在人類經歷的各種戰斗中,這些英雄畢竟是極少數幸運的武士,而在他們的名字背后,則是數以億萬計的不知名的戰士,以及他們不知何處招魂的戰士。
1920年11月11日,即第一次世界大戰;饍芍苣甑募o念日,兩場奇特的葬禮幾乎同時舉行:一場在倫敦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一場在巴黎的凱旋門下,英法兩國同時以最高的國葬禮儀,安葬了兩位戰死者。他們并不是聲名顯赫的戰爭英雄,而是一戰上百萬戰死者的代表——兩位無名戰死者。在慘烈而廣大的作戰地域,參戰雙方數以百萬計的士兵分布在各種戰壕和堡壘里。當笨拙的集團沖鋒發起,敵人重炮轟擊、機槍掃射,腳下則是無處不在的地雷和難以攀越的龍式鐵絲網。在這種彈雨和火網中,無數戰士瞬間捐軀,被炸成齏粉。他們最后以失蹤者的名義被登記在冷冰冰的薄冊上。據戰史學家統計,在一戰的800萬戰死者中,幾乎有近一半人或者找不到尸體,或者找到了尸體卻無法核實身份。
自拿破侖率先推出全民現代兵役制度,戰爭再也不是過去部分貴族和自由民雇傭兵的特權,而成了一件與社會中每個公民有關的事情。戰爭是民族國家之間全民和全體的對抗,因此,不僅適齡的男子有響應國家召喚去戰斗和犧牲的義務,即使女性,也要以自己的方式,或直接參與戰場工作,或參與后方生產,為戰爭作出貢獻。至于老弱幼兒,則以另一種方式參與戰爭:他們要忍受敵人的轟炸,以及戰爭造成的饑荒、疾疫與亂世的各種生命悲劇。
與發動戰爭或造成戰爭的大人物,以及那些在戰爭中大出風頭的英雄相比,億萬普通國民的戰死和犧牲雖無聲,卻更富于震撼的力量。在歐美民主與民族主義政治的生態下,國家不能對這種關系全民的犧牲漠然置之,因此,在國家舉辦的戰死者紀念活動中,無名戰死者總是處于中心的位置。一戰剛結束,英軍一位隨軍牧師就向政府提出建議,希望挖掘一位戰地無名戰死者的尸體,將之移葬到英國政教權力的象征性中心——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入口處。該教堂是英國國王加冕之所,也是歷代英國國王安息之處,于是,有了1920年11月11日的葬禮,王室成員、英國國教大主教、首相和各階層民眾共同參加。無名士兵尸體被安葬在大教堂入口處,上方鐫刻著銘文:“他被安葬于諸王之中,因他盡善于神和家園。”與此同時,安息號凄厲,禮槍鳴響,另一位無名戰士被葬于巴黎凱旋門下。
在歐美等國,這一軍禮葬儀實為慣例。在華盛頓、莫斯科、布魯塞爾等各國首都,往往最莊重和中心的公共生活場所,都有最高規格的無名戰士墓地。這些墓地莊重肅穆,常年由國家禮儀部隊擔任護衛,一般都有常年不熄的祭奠圣火,象征人們對戰死者永久的懷念。由此產生了一種最高規格的常見外交禮儀:當一國元首到訪一個國家,往往會安排到無名戰士墓敬獻花圈或花籃,以示己方和平的外交誠意,并借此對到訪國人民的犧牲精神、英勇業績和歷史功勛致敬。
對無名戰死者的紀念絕不僅是對死者犧牲的記憶,它之所以打動人心,更主要的還是因為這樣一個事實:雖然絕大多數戰死者默默無聞,但正是這些人忍受著戰場的血淚和苦難,以自己微弱孤單的生命與奮斗承擔了戰斗的任務。當他們默默戰死,他們身后是遍布國家的無數望穿淚眼,是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兒子的父母,以及將度過沒有父親肩膀的孤兒孤女!對于歷史的旁觀者和國家,他們只是一個小小零頭中的數字,而對于他們的家庭和親友,他們則是整個世界,所以,國家、社會、后來者,特別是那些現實中掌握戰爭與和平鑰匙的人,應該真誠地紀念他們,由此更真切地思考戰爭與和平的含義,更謹慎地參與現實中決定戰爭還是和平的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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