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你的事,跑遠點去玩——餓了就去小志家吃飯”
她惶恐的縮成一團,見丈夫仍有呼吸,鬼使神差的,取過先日集市上,一個黑衣怪女人送給她的瓷瓶——
“這種藥,喝下去就會漸漸停止呼吸,宛如重病而逝。”
神秘女人是誰,她有什么目的,她昏沉的腦子已完全不去想,只是伸過顫抖的手,把藥給他灌下。
隨后,一切都變得輕松容易了。
在仆婦的簇擁下,她登上檀木香簾的車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是這般雍容尊榮的熟悉熏香。
車轎飛馳,輪后有孩童哭叫追趕的嗓音,她握緊了拳,將木窗狠狠的劃出一道深痕,終究沒有回頭。
光暈宛如蜃樓幻景,折射出人心中最深刻的恐懼與妄想,另一端的熙陷入了瘋癲的狂笑與哭泣,女子微微一笑,站定于中心,靜靜看著自己的舊夢幻世。
鳳冠霞帔,十里紅妝,于她來說,還是首次,心中有竊喜,更有莫名的慶幸——流落在外數年,終究還是回到這般熟悉的榮華錦繡里了。
顧氏夫君揭開紅巾,迎接她的,卻是一雙冷酷而暴戾的眼,以及另一場殘虐地獄——
鋼針、烙鐵、皮鞭……甚至是隆冬被裸身罰跪在雪堆里,冷得幾乎窒息,眼鼻口耳都快被封住,那般凍入骨髓的冷。而不遠處的屋里燈火通明,他與他心愛的女人,以及剛剛誕生的嬰兒,正滿是歡聲笑語。
“你以為我為什么要娶你這種殘花敗柳的破鞋?就是為了借你王氏貴女的身份,讓她生下我們的熙兒——”
冰冷的刀鋒一片片劃割著她的膝蓋處,鈍刀撕裂血肉的痛,讓她禁不住哀號蜷縮,而那人殘虐含笑的眼神,卻只是沖著她,回身走向他心頭的兩個人,卻是無比溫柔平和。
各種殘虐,乃是將積蓄的壓力向她肆意宣泄,而他重視的那個女人,卻被視若珍寶。
那個女人,因為出身奴婢,不能被他明媒正娶,卻借著自己的名,生下了顧懷熙,這個顧家唯一的繼承人。
原來,這就是顧家家主執意迎娶自己的真相?
掙扎剩下一口氣的她,想盡了所有的辦法,終于將自己的慘狀傳回娘家,得到的不是想象中的解救,而是輕描淡寫的一道口信——
“顧家主愿意與我王家締結婚盟,又特意選定你,原本就是為了這個緣故,你要識大體才是,不可再胡鬧了。”
這是母親、父親或是族里什么人所說,她已無力再想,那一瞬,她終于知道了萬念俱灰的滋味。
那是無盡無期的地獄,她幾乎以為自己熬不下去,很快就會死,然而,有一天,在昏迷后的短暫清醒,卻讓她恍惚間又看到那個黑衣神秘女人——
“我上次給你的藥,很有效是嗎。”
“可你怎么還是混得這么慘呢?”
“……”
“要不要我再救你一次?”
另一只瓷瓶在她掌心,閃著幽光。
她被掌摑得嘴角流血,說不出話來,卻是直直的伸出手,不顧一切的伸向瓷瓶。
“不過,這里面的,可不是上次的那樣的劇毒,而是……魔鬼。它們不吞夠三百人的血肉,是不會回到瓶里的。”
冰冷而魅惑的嗓音,在她耳中聽來,卻是宛如仙音。
“哈哈哈哈……你以為我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還怕什么魔鬼嗎。”
她慘笑著,接過那只瓷瓶,隨后,毫不猶豫的打開,隨即,黑色煙霧中飄出無數猙獰小鬼。
骷髏的白牙,竄入顧家家主的胸中,一口口吃盡內臟,旁邊他那位紅顏知己當場嚇死,只剩下三歲孩童的顧懷熙,睜大眼睛茫然看著這一切,她含笑,蓮步娉婷的上前抱起他,“熙兒乖哦,從現在起,我才是你真正的娘親了。。。
孩童茫然學語,“娘親。”
“熙兒乖。”
她居然是笑著撫摸了他的臉蛋,隨后又道:“夫君,你是不是身體不適?“
她笑靨如花,又扶起了腦髓內臟全無,只剩下一層人皮的顧家主。
“你是說,你要多臥床休息,顧家的庶務就全交給我了?”
一旁的黑衣女人,發出贊賞的笑聲,“很好,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只是鬼靈們還沒吃夠,你準備怎么讓它們回到瓶中呢?”
“哈哈哈哈……“
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它們只能再殺兩百多人嗎,太少了。”
于是一股腥風血雨橫行肆虐于顧、王兩家,無數人被她手中的鬼靈吃盡臟腑,成為只有一層人皮的傀儡,然后,再漸漸病逝,兩家的大權,也終于落到她手上,而那一日,她也正式通過黑衣女子的考驗,成為天樞宗的少君。
黑衣女子,即是本宗宗主,親口褒獎道:“世上經歷過千萬磨難的女人不少,可如你一般,因為仇恨而心如鐵石,卻又有膽有智的,實在寥寥無幾。”
那是因為,我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太后凝望著舊日的幻景,幽幽一嘆,唇邊竟是帶笑的,“一恍眼,這么多年過來了,懷熙已經長成英俊少年郎,而阿聿,竟然成了天子至尊。”
她的嗓音柔和懷舊,映襯著一旁熙王瘋狂而痛苦的尖笑聲,顯得越發詭譎陰森。
太后按著胸口,鮮血快要流盡,而另一邊,熙王渾身開始潰爛模糊,連人影都漸漸變得透明,顯然快要消失。
“我兒懷熙啊,這么多年來,我看到你的臉,就想起你那個禽獸父親,所以,我才要把你養得這么聰明伶俐啊……哈哈哈哈”
鮮血染紅了她全身,太后的怨毒、悲憤,在這一瞬爆發開來
“你的父親,他對我如此親憐蜜愛,我怎么能不好好回報他呢”
她的笑聲凄厲而尖利,“你的父親,他明明跟我做了一樣的事,結果卻是截然不同,女人若是愛上一介武夫,便是輕浮**,私奔更是萬惡不赦,男人看上身份低微的女子,卻可以將她珍之重之,一家三口踩著我的臉面逍遙快活身為女子,就天生該受這等欺侮嗎。”
這一句刺耳徹骨,宛如鷹鳩戾哭,嘶聲質問,不是只為質問昏迷瀕死的熙王,也不只是怨恨他死去的父親,而是將一腔怨憤不平,都朝著蒼天控訴
暗夜深瞑,幻景如蜃,蒼天也是默然無語,無法回答她這一生的疑問。
迷心幻境之力,由她最后的性命根基催發,無邊風月,幻滅無常,蔓延之下竟是籠罩整個皇宮,無數宮闕頓時一起陷入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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