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丁香花泛濫的季節,大學還沒畢業,我便輟學了,我踏著一路的花香回到了老家。
一進門,便迎來了父親的一巴掌,父親身后的母親看一眼我鼓起來的肚子掩面而泣。我‘啪’一聲仍了行李,撲通跪在老父老母面前,我緊咬著嘴唇,一滴眼淚都沒掉。
母親忍不住上前扶起我,我站起來的時候,頓覺天旋地轉,眼前的一切都在動蕩……
再次醒來時,一位大夫正給我做檢查腹部,然后一臉嚴肅對我母親說:“胎兒情況不好,我看要馬上做剖腹產。”
我瞧著母親緊張的手足無措,我凄慘的一笑拉住母親的手說:“剖吧!有什么事保孩子。”這句話像用盡了我全部的力量,無力的閉上眼睛,讓愛痛吧!讓愛把我撕碎吧!只要能保留著他的血脈,死對我來說就是解脫。
耳畔響起母親發瘋般的大罵:“你作死不要緊,誰幫你養這野孩子……”
“吵什么?這是醫院。”母親的話被醫生打斷,病房里突然靜了下了,一滴淚順著眼角淌進了耳朵里,一絲冰冷的感覺讓我渾身一震。
不多久,我便被推去了待產室,有人為我打針之后,我便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床上,感覺生命似乎在一點點的流逝,愛情折磨著我,也折磨著我腹中的嬰兒,我和孩子都是愛情的犧牲品,勝利屬于誰?那個早就忘了我,抱著別的女人溫存的摯愛,那么輕易就背叛的愛,是摯愛嗎?……
迷迷糊糊中,我看見幾位大夫在我眼前忙碌著,我能感覺到冰冷的器械在我身體里來回攪動,可我不覺得疼痛,這點痛遠不及心里的痛難忍。
不久我隱約聽見大夫說:“是個男孩,挺健康的。”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拋下了心中的一塊巨石,靈魂飄飄忽忽地脫離了身體,在病房里飄來飄去,看見我的身體在汩汩流血,幾位大夫緊張的忙碌著,我哭著喊,別忙碌了,讓我死吧!沒有愛我生不如死。
可是隱約間聽見母親焦急的呼喊聲,這喊聲一下子把我拉進了現實,我猛然睜開眼睛時,只看到母親、父親滿臉焦急。這才知道我剛才大出血,生死一線把父母都給嚇壞了?次倚堰^來,母親哭得更兇了,而我只瞧見她懷里包裹著的嬰兒,露出一張皺巴巴的小臉,生的希望在看到他的小臉之后逐漸變得強烈……
我掙扎著坐起來,接過母親懷里的嬰兒,這在一刻我決定忘了愛在我心里劃上的傷痕,忘了小家伙父親對我的傷害,忘了我是個無業的未婚媽媽,忘了父親,母親責備的眼神,我的眼里心里只有懷里的嬰兒。
轉眼又到了丁香泛濫的季節,遠方的同學小芳來看我,聊著聊著就說起他,說他畢業后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前程,前不久結婚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抱著滿歲的兒子,輕輕的笑了,笑容中只有我自己能夠理解的幸福。
小芳同情的說:“別傻傻的等他回心轉意了,你的近況他都知道,你知道他說什么嘛?他說你自找的,為什么別人能墮胎,你就不能……”芳的話突然打住,帶著愧疚的眼神瞧著我,像我是個易碎的娃娃。
我抱著兒子抓住他嫩嫩的小手拍著巴掌說:“寶貝!聽見了嗎?你爸爸他過的很幸福,我們也不能輸給他呀!”
兒子以為我在和他玩,嘴里發出歡快的笑聲,而我也笑了,竟管這種笑在別人眼里是苦澀,是傷心,是被同情的,可我知道我活過來了,在愛的痛苦下我活過來了,除了懷里的寶貝,再也沒有一種情感能讓我受傷,我想這就是母愛吧。
芳走了,走的時候眼睛里閃著淚花。我多想告訴她,別為我難過,我不后悔,因為我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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