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多么遙遠的國度,只要用心行走,總有一天會到達那片土地;不管多么長的海岸線,只要用心飛翔,總有一天會抵達彼岸;即使是堅硬如冰的心,觸及艷陽時也會感到灼熱……那么,如何“用心”才能跟上滄海桑田的變幻,又如何“用心”才能跨越生死相隔的鴻溝?
苦澀時光倆青蔥少年
重慶山城的旁邊有一個偏遠的小鎮,這座小鎮主要由一條老街道和兩排低矮的老房子組成,F如今,整個小鎮的老房大多已經過了翻修,唯有街中有一棟未曾動建過的特別陳舊的老樓依然傍立,而顯得格格不入。
那老樓不知經歷了多少年風吹雨打,木制的大門已搖搖欲墜,上面還布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涂鴉。老屋內光線昏暗,樓梯間伸手不見五指,其樓梯與樓層的夾板也都是木制的,踩上去咯吱咯吱地響,像極了小說里的鬼屋情形。它那曾經的主人早年因一場車禍,一家三口都命喪黃泉,擱尸、道場、守靈,這給經年陳舊的這一老屋更加增添了一抹詭異色彩……
當年16歲的楊逸瀟就住在這老樓的對面,其間只隔著一條窄窄的街道。他的父母是做建材生意的,在另外一處新街上有2個門面。年少的楊逸瀟時常望著這棟常年無人居住的“鬼屋”出神,這么一個破舊的老房子不可能再有人住了吧?!他的心底也時常會冒出一些莫明言狀的稀奇古怪的東西來。
然而,就在有一天的清晨,對面老屋傳來“嘎吱”一聲悶響,楊逸瀟快步奔到自家的窗臺前,目不轉睛地盯望。只見對面“鬼屋”的門下走出了一對母女,那婦女身材骨瘦,皮膚蠟黃,身穿一黑色長裙,頭上還纏繞著一塊黑色的頭巾。
而在這婦女旁邊的女孩,穿著一身白色的裙子,像一朵蓮花,瘦弱的小身板上卻背著一個大大的行李包。“這……這是鬧鬼呀還是……”楊逸瀟一邊嘀咕著,一邊用手不停地揉著眼,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會看錯了。
然而此時,那位跟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女發現了楊逸瀟,她忽地轉頭望了過來,她直勾勾地盯著楊逸瀟,眼神清澈,面容皎白。在與楊逸瀟倆相對視的十幾秒里,竟然沒有慌張與膽怯,她那欲言又止而又緊合的雙唇,仿佛讓人感到了她及她們的幾分神秘。
楊逸瀟被這一股陌生的磁力所擊中,他突感心跳加速了起來,這是兩個真實存在的活生生的人!他目送著女孩隨那婦女一起消失在了老巷的盡頭,她那流連顧盼的神情卻深深地刻留在了他那駐足的心頭,一對年青人兩顆清純的心是那樣的相近與相親。
“奶奶,對面的人是從哪里搬來的?”晚餐后,楊逸瀟終于忍不住問道。大院里乘涼的老人們一聽,都來了興致:“聽說她們搬來才沒幾天,那個婦女是個媒婆,經常給人家說媒”“據說她老公兩年前拋妻棄子偷偷去外地了。
我還聽說,她丈夫失蹤后她都走火入魔了,見到男男女女就上前要給人家介紹男女朋友”,“楊逸瀟,你個子高,長得俊,你可要離那婦女遠點!”老人們七嘴八舌,遠山古城鎮的那種流長蜚短總讓人津津樂道,不盡消遣,楊逸瀟也聽得似懂非懂。
芳齡同學締結真誠友情
自那天偶見了那婦女倆之后,楊逸瀟已有數月未見到她們倆了。楊逸瀟懷疑她倆是否搬走了沒有,他每天傍晚故意遛著狗,從那老房子的門前一遍遍走過,也未曾碰上過。楊逸瀟有時候甚至還設想著萬一如與那女孩再見面時該怎么搭訕的情景,但剛來乍到人地兩生的婦女倆卻也很少出門,所以楊逸瀟設計策劃了千萬遍的巧遇畫面最終均沒能得到實踐。
一晃到了來年的9月,各地都進入了暑假開學期。這一天,進入高中學習的楊逸瀟突然見到了一位蓮花般熟悉的身影,他奔過去一看,那個女孩果真就是住在他家對面老屋,讓其一直百思難覓的女孩,如今他倆居然還是同班同學,兩人相見,分外歡心,又生驚異。他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叫“付曉英”,楊逸瀟興奮地沖她揮著手,并介紹了自己,但付曉英禮貌地回以一個淺笑之后,立忙抓起課本怯生生地從楊逸瀟身旁逃走了。楊逸瀟頓時僵硬定格在原地,盡管他看到她飄轉過身去的一剎那間臉上分明還藏留著緋緋的紅暈。
付曉英慌亂之中跑到了草場長椅邊,懷里像揣著一只活蹦亂跳的兔子,面對剛才邂逅的情景久久不能平靜。她知道,那個叫楊逸瀟的男孩就住她對面,然而自己為什么不能正常地回應他的招呼呢?是因為他英俊、熱情,還是因為自己也一直沒忘記他?付曉英仿佛被自己剛才失禮的舉動嚇壞了,雙手捂著滾燙的臉,陷入了深思。
付曉英家自從父親拋下她們母女倆后,村里的幾個無賴總是欺負她們,閑言碎語的風涼話也不絕于耳,千轉百折她們好不容易搬到了這個鎮上,住的卻又是最破舊的房子……她后來好不容易轉到了這個學校,目的也就是不希望別人知道她的家庭背景,而今沒想到楊逸瀟成了她的同班同學。
她瞬間慌了,忐忑了,她害怕走近了他他也會發現她的秘密,同學們看不起她。為此,付曉英總是很謹慎,避免跟任何同學接觸閑聊,尤其是楊逸瀟。而楊逸瀟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盡管他隱約已聽到了一些什么,但他忍不住要走近她,想要幫她這位新來的女鄰居、女同學。
一次周五下午放學,付曉英的自行車鏈條斷了,就在她茫然躊躇時,楊逸瀟牽著自己的自行車走過來,沖她一笑,隨后拍拍車的后座說道:“我載你回去吧。”“不用,你自己走吧。”付曉英斬釘截鐵。楊逸瀟一愣,隨即一想,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的車子塞給她,然后牽了付曉英的車往校外走:“你騎我的車回家,我去找個地方把你車子修好。”這下輪到付曉英一臉呆愣。
從那以后,付曉英發現楊逸瀟是安全的,至少這么久,沒聽到有同學對自己的任何閑言碎語,偶爾也愿意與楊逸瀟一同回家,只是,她依然沉默不語,他卻總是滔滔不絕,他說得高興,她聽得愜意。
一聲承諾融盡今生牽盼
同窗苦讀整三載,流年飛逝又春秋。
記得高中快畢業的那年4月1號,那天第一堂數學課剛上到半小時,教室頓時炸開了鍋,同學們哄堂而笑。數學老師不明所以,一臉疑惑地望著大家。終于有同學忍不住揭下了老師背后的一張紙條:“我是一塊肥膘,快來咬我吧!”胖老師一見字條差點暈過去,大發雷霆:“是誰干的?到底是誰干的?”
霎時,教室里鴉雀無聲。“如果搞惡作劇的人不自覺站起來,今天就別下課。”老師又狂吼了一遍。這時,楊逸瀟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老師一看是他,氣不打一處來,本來楊逸瀟數學成績就不好,每次考試及格都難,這下必定很慘。“你給我出去,以后數學課,都不許進來。”
“老師,今天是愚人節,楊逸瀟同學只是給您開個玩笑,您不要太生氣。”此時,只見付曉英站立了起來,她滿臉的緋紅一直紅到了耳根。正要往教室外走的楊逸瀟愣了,數學老師也愣了,誰都沒想到這個沉默寡言的付曉英這么有勇氣。這時,同學們也紛紛替楊逸瀟求情,老師忽感自己的處罰也失妥,當即改口:罰楊逸瀟抄寫卷子五遍。
“你膽子真大,竟敢這么捉弄老師?”
“咦,你不也笑了么?而且你笑起來很好看。”
微風輕撫,柳絮飄飛,操場旁的柳樹下,付曉英與楊逸瀟在散著步。
這年畢業高考,酷愛美術的付曉英順利考入了四川美院,但令她惆悵地是自己能否順利上完大學,因為母親現在沒有工作,需要解決自己的生活費也很困難。楊逸瀟見她愁眉不展,自己也心知肚明,因為楊逸瀟落榜了。楊逸瀟希望自己以后像父親一樣好好做生意,或者選擇去東北再考大學深造。
“你有喜歡的人嗎?”畢業晚會結束后,楊逸瀟躺在草坪上幽幽地問。
“你呢?”付曉英坐在離他不遠的杏樹下,反問道。
“有,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我。”
“你要是不知道,那就猜吧。”
他沒想到她會這么回答,眼神灼灼。付曉英看著他如火光般地眼神,心頭一震,別過頭不再看他。楊逸瀟卻翻身躍起,一把抓住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胸膛,湊著她的耳邊悄悄地說道:“我喜歡的人就是你,從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你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放棄學業的,我會一直陪著你。”付曉英面對如此來的直然表白,頓感頭暈目眩,聽得渾身直冒熱汗,她明白,他們之間的情份已然超越了友誼。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那句耳邊諾言,他卻為之付出了真行動。付曉英大學四年的所有費用,除了貸款的部分外,都是楊逸瀟為其支助的。付曉英在四年大學的學習中,也多次想抽假期去看望楊逸瀟,但他總是一口回絕,說等各自畢業了,再好生相聚。
但是,當終于等到大學畢業的付曉英與楊逸瀟相聚見面了后,付曉英的母親最后向她道出了一切。原來楊逸瀟后來放棄了赴東北念大學的機會,日夜操勞,專心經營著他爸給他的一個店面,以便多掙錢寄給她讓她好好安心上學,是他聯合她的母親一塊兒為她隱瞞了真相。付曉英也是一個內心充滿著真情的才女,她感激楊逸瀟,對他起誓,以后傾盡所有也要報答楊逸瀟這份恩情。
2014年正月初六,是付曉英與楊逸瀟約定舉行婚禮的大喜日子。年11月20日,楊逸瀟外出采購原料,卻幾日不見人影回來。難道他食言逃婚了?付曉英拿著剛到手的婚紗照悲痛不已,她無奈之下向派出所報了警。
年4月,有漁夫從嘉陵江的支流打撈出一具男尸,尸體已經腐爛,衣服兜里有楊逸瀟的私人印章。后經DNA鑒定,證明死者就是楊逸瀟。警方經過走訪調查,排除仇殺、情殺,初步認定自殺身亡。
都快要結婚的人了怎么會自殺?付曉英聽到這個震耳欲聾的消息,頓時天旋地轉,暈厥了過去。
沒有人知道楊逸瀟是怎么死的,也沒有人知道他在死前經歷了什么。死去的人帶走了所有謎底,活著的人只有帶著那份深情,那份思念,繼續堅強、振作,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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