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許多人的住宅,尤其是在像上海這種地方,如果能像鳥一樣飛到空中,你能看到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就全是房子,可惜這些房子卻是讓人恐懼的,讓人感到悲哀,幾乎沒有一處能讓人真正感覺到舒服的?墒敲總人都在爭都在搶,都在為那百十平米的棲息地努力踩著別人往上爬,除了肖恩。
肖恩是幸福的,他不用費力氣就已經擁有了別人夢寐以求的許多東西,包括這棟典型的上海式小別墅,以及一筆不菲的家產,唯一欠缺的是一個家,肖恩總這么說。
肖恩是孤獨的,一個人守著一棟空空蕩蕩的房子和銀行庫房里一堆鮮艷的票子,房間里有兩張老照片,園子里有兩座墓碑,肖恩總是在每一個漆黑的夜晚打開每一個房間的燈。
“我透過紫色的玻璃看外面的世界,我知道外面的世界一定看不見我,所以我可以肆無忌憚的觀賞,但是我卻不敢出去。”有一天夜里我們一起坐在黑暗中,他對我說。“有人在你身邊的時候,就算黑暗里也是光明的,沒有人在你身邊的時候,就算在陽光下也會覺的冷。”
大多數的時候,都是他在說,我在聽,我是個廢話極多的人,可是和肖恩在一起的時候我卻大多沉默,或許在我心里我和他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吧,如果不是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大概也不會認識這個人。那是回憶里少見的一場大雨,我下班之后看見他醉的人事不省躺在路邊滿是泥濘的花壇上,然后我騎著我的二手電瓶車將他送到了派出所,兩天以后我們便認識了,而且成了彼此唯一的朋友。
“你之所以會成為我的朋友是因為那天我身上幾乎所有的東西都一樣沒少。”肖恩用極慢極慢的口氣說出這一個長句子。
肖恩喜歡雨,也喜歡詩,更喜歡魯迅,他的房里永遠都是凌亂的,一開始只有酒和書的味道,認識我之后又增添了煙的味道,很慶幸我教會了他這項慢性自殺的技能,可惜卻沒有學會喝酒,肖恩寫了許多作品,但是卻一稿未發,因為他覺得名聲和和女人一樣虛偽。“女人的世界就只有錢和性嗎?”他問我,我答不出,因為我至今還是單身,沒有過性的體驗,更沒有錢來讓一個女人騙。
當他第三次在我面前提到海子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但是我卻沒有拿出許多時間來和他多做溝通,我太自私了,我的世界里只有沒完沒了的枯燥而且低薪的工作和來自一切物質的壓力,甚至沒有剩余的時間感慨。
然而,之后肖恩就提到他做了個夢,一個美好的夢,我甚至沒有來得及了解到夢的內容,直到昨天夜里我的卡上多出了一筆錢,那個騙他的女人名下莫名其妙的多了一處宅邸。
門依舊沒有鎖,他曾說過:我只為兩個人留過門。
每一個房間里的燈都亮著。
書桌上有一句話: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他靜靜的安詳的睡在浴缸里,就好像往常一樣,閉上眼,我猜,肖恩已經去了夢里。
二?一五年二月二十八日
本文來自:逍遙右腦記憶 /shanggan/1331266.html
相關閱讀:媽媽
烏鴉傳說
永遠的傷痛
再別,故鄉
歲月篇?偽裝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