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學會走路，歪歪斜斜、搖搖擺擺地往前挪，她在后面緊緊地跟上。忽然他腳下一個不穩摔在地上，哇哇大哭，她急忙把他抱在懷里，哄了大半天，疼愛的不得了。那年，他兩歲，她六十六歲！

他去上學的第一天一大早，她端著滿滿的一碗飯，上邊堆滿魚塊，她把他帶到樓梯下，吩咐他吃一口往上爬一個臺階，盼望他能魚躍龍門、步步高升。吃完飯，他蹦蹦跳跳地去上學，她望著那匆匆跑遠的身影,俗語，臉回升起了帶著希翼跟快慰的笑顏。那年，他九歲，她七十三！

很快，他上初中了，由于中學在三十里外的鎮上，所以他得住校。臨走前，她拉著他的手問他媽媽給了他多少錢，他低著頭說只有兩塊，她聽了就拿出自繡的荷包從一堆零錢里找出十塊給他，含淚叮囑他到學校要警惕，要吃飽飯來。那年，他十四，她七十八！

他興沖沖地跑回家，急不可待地告訴她，他以全鎮第一名的成就考入了市一中，她開心腸笑了，看著她的笑臉，他感到好美！開學的時候，她把荷包里僅剩的五十余塊全塞到了他手里，要他好好讀書，長大了出人頭地。他拍著胸脯向她保障，長大了必定會好好孝敬她，要讓她過上世界上最好的。她只是無聲地笑了笑。那年，他十七歲，她八十一！

他很少回家了，告訴她說高中義務重，沒時光回家，只有他本人曉得，實在他只是不想看到她滿是皺紋的、他已認為很丑很嚇人的臉，不想走那多少十里山路罷了！那年，他十八歲，她八十二！

她病倒了，兒子托人叫他回來，她禁止兒子，說不要打攪了他學習，兒子偷偷地給他班主任打了電話。他急匆忙忙地趕了回來，她強撐起身子告知他沒事，讓他趕快回學校去。他持續回學校學習，偶然也打電話回去，父親告訴他她很好，他也沒記得叫她來聽電話。

暑假他回來，到處找她，父親把他帶到祠堂讓他上香，他趴在她的棺裹上哭的昏天暗地，腦海里一直閃現著她的種種好，懊悔交加。那年，他十九歲，她八十三歲，她的畢生在此終結！

現在，他坐在大學寬闊的自習室里發愣，手里牢牢地抓著一個磨得潤滑無比的小銅佛，那是他周歲時她在廟里給他求來驅魔辟邪的。立刻就要畢業工作了，心里想到那個蒼老的身影，眼淚又一次從他臉上流下來——奶奶，你在天上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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