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肆虐著我冰涼的面頰,斑駁的石子硌痛我疲憊的身軀。這一刻,我虔誠的親吻大地,五體投地,企圖用我殘留的體溫溫暖這圣潔的土地;這一世,我搖動所有轉經筒,不為超度,惟愿祈求來世,我們可以兌現諾言,攜手看江南雨細,賞春季花開。
(1)曾經的你,帶給我的殘忍與溫暖 , 夏夜的小南村,夜涼如水,璀璨的天幕中懸掛一輪明月,星星點點的幾家燈火,氤氳出昏黃的燈光。黑暗里,不知名的鳥兒叫個不停,為寂靜的小村增添一絲生動。 “鐺!鐺!鐺!”清脆的斧鑿聲劃破安寧的夜晚,小院里微弱的燈光照在小男孩紅暈的兩頰,稚嫩的小手緊握斧頭,小小的身子吃力的踩在梯子上。不一會兒,一個簡單的鳥籠成功的掛在屋檐下。夜愈來愈深,男孩依然在執著的做著他簡易的籠子,點點的汗珠滲在額頭上,他卻依然樂此不疲。 “哥!哥!哥!”伊顏拖著圓滾滾的身子笨拙的跑來,小臉因急迫而變得紅撲撲的。 “哥!我也想做籠子,你讓我來吧!”伊顏小臉帶著對未知的好奇與驚喜。 “滾!敢破壞我的鳥籠看我怎么揍你!”伊彥兇狠地說,“走開,我的鳥比你重要多了,你別靠近它們。” “哇!”伊顏覺得自己受到了嚴重的侮辱,為什么在哥哥眼里,自己遠遠不如那幾只鳥呢?委屈的哭著跑開了,伊彥知道,她一定又去向媽媽告狀了,小臉上露出了非常厭煩的表情。 鳥籠一事在媽媽對伊彥的責罵中落下帷幕。不過,伊彥依然如珍寶般保護著他的鳥群,不讓伊顏觸碰半分。這一天,天氣晴好,陽光斜斜灑下來,溫暖了萬物。伊彥和他的伙伴們整裝待發,騎著心愛的自行車即將遠行。 “哥哥!我也要去,帶上我吧!帶上我吧!哥哥,我保證聽話!”伊顏紅潤的小臉上寫滿了渴望與期待,煞有其事的豎起兩根短短粗粗的小指頭向哥哥保證。 “不行!小孩兒必須乖乖呆在家里!”伊彥繃著臉嚴厲的拒絕了,可小伊顏一心想要進入哥哥的世界,想要去接觸外面的天地。所以一直死死攥著哥哥的胳膊不松手,清澈的眸子瞪得大大的。 “好了,小孩兒,哥哥帶你去,上來吧!” 阿平拍了拍車后座說道。伊顏晶亮的眸子頓時透出一股驚喜和 欣。小小的心已經開始在想象走出這條小路后會是怎樣一番繁花錦簇,盛世桃源。 阿平飛快的蹬著輪子,呼嘯的風將面頰吹的生疼,單薄的襯衣在風中作響,伊顏滿滿的興奮感,刺激又恐懼,小手將座椅攥的生緊。近似于45度角的陡坡,男孩們驚喜又興奮,年輕的心都在風中飛揚,車子以驚人的速度疾馳。 “!”當男孩們沉浸在快感中,阿平突然只聽伊顏大叫一聲,圓滾滾的身子摔下來,打了幾個滾,滾進了一片細沙中,小小的臉埋進了沙子里,細碎的沙礫硌的臉生疼。 “顏顏!顏顏!看看哥哥,哪疼啊?。” 伊顏只覺得身體一輕,一雙有力的雙手抱起她小小的身體。伊彥只覺得心一疼一疼的,看著伊顏蒼白的小臉和睜得空洞的大眼睛,頓時腦子一片空白,第一次感到了無力與無措。 伊彥急匆匆的邁著蹣跚的步子向醫院跑去,沒有看到伊顏明亮的眸子里閃出的淚花又生生的倒流了回去。臟兮兮的小臉深深埋進了哥哥健碩的胸膛,一種叫溫暖的氣息油然而生。這一次,沒有責罵與嚴肅。 “哥!外面好大好大的風,我們不能去醫院了吧?” ?? ? “不行!過來圍上圍巾,把眼睛遮住,躲在哥哥身后,知道嗎?敢被風吹著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哥!今天下雨了,我們不能去了!” “不行!哥哥背著你,你不能淋雨,知道嗎?別想逃過不去!” “哦~好兇啊~”
(2)感謝有你,陪我到最后 “啪!” “啪!” 繽紛的煙花絢爛了整個夜空,打破了久違的不能喘息般的寂靜。 伊顏伸手推開面前的窗子,一股清冷的氣息夾雜著煙火的味道撲鼻而入,一抹淡淡的微笑不經意間掛在嘴角,恬靜,安然。面前,是堆積如山的卷子,練習題。深吸一口氣,又將小窗輕輕關上,伴著一聲微弱的嘆息,繼續奮筆疾書。 東流逝水,葉落紛紛,斑駁的時光打馬而過。2005年的冬季,凜冽又孤寂。18歲的伊顏只是在無休無止的題海中戰斗,即使身心俱疲,卻絕不丟盔棄甲。 一張陳舊的小方桌,一盞昏黃的臺燈,一把笨重的椅子,和死寂的沉默。寂寞,是伊顏18歲的花季中眺望這世界唯一的姿態。 長久的低頭執筆,伊顏覺得自己的脖子又似針扎般的疼,蒼白的小臉微露痛楚。桌角的一疊白色的信封闖入眼簾。伊顏修長蔥白的小手隨意抽出一封,打開,一縷清新的芬芳散發出來,一股無與倫比的幸福感噴涌而出。 顏顏: 今天我看到了這樣一句話,想要說給你聽。“我走得很慢,但我從不后退。” 你曾向我抱怨,生活給了你太多的的不如意,沒有走過花季卻已然沉沉走向暮年。那些如死亡般恐怖的記憶,成為你揮之不去的夢魘,終將令你窒息。只是,我們無法回到青澀的小時候,幸福一去不復返,若他人不愛你,你必要自愛。我們都應帶有遺忘匍匐過人生的沼澤,正如我徒步走過草原時采擷的金蓮花,在我涉足那片草莽前已然枯萎。我們帶著與生俱來的原罪,一切的悲喜與無常都是為了最終有一日能夠淡然的端坐磐石上,醉倒落花前,可以為一朵花低眉,一滴雨感動,一片云駐足。我們何其不幸卻又何其幸運,飽嘗冷暖,看盡人世滄桑。生命還很長,我們卻將風景看透。即使滿路泥濘,也要慢慢走,欣賞。 期待我們未來的旅程,攜手登上高高的山頂,采一朵格;ú逶隰W間。記住,一百年,不許變。 哥哥 伊顏小心翼翼將信紙放回原位,先前的疲倦感一掃而光,繼續奮筆疾書。 煙花,璀璨,綻放。 夜,冷清,寂靜。
(3)赴一場永不停歇的旅程 7月,這個美麗而熱烈的時節,伊顏經過高考的廝殺后,洗盡鉛華般淡然。微仰起巴掌大的笑臉,溫暖的日光一瀉而下,右手緊握細碎的陽光,斑斑駁駁的日光從手指間的縫隙泄露。踮起腳尖,是不是離天堂更近一步? 一路格桑花開,走過澄澈透明的納木錯,眺望高高的雪山,聽經幡在風中呼嘯,游走在拉薩街頭,看小孩子無邪的面孔,感受一切的幸福與淡漠。仿佛看到了他們的小時候,伊顏與哥哥的爭吵,哥哥所有的嚴厲與責罵,關愛和呵護,都是伊顏生命里獨一無二的暖光。 行走,叩頭;行走,叩頭; 3天2夜的轉山,體會最純凈的朝拜,呈現最真摯的祈愿。佛光普照的大殿,伊顏鄭重的跪于佛像前,無比虔誠的搖動所有轉經筒,一圈,一圈,一圈。 “這一刻,我懷著最最崇高的仰望,祈求來世爸爸媽媽可以安康與自在,可以勞累卻不辛苦,可以貧苦卻不絕望,可以愛我,卻更愛自己;祈求我的哥哥與我不再相識,做一個自由的旅行者,踏遍天涯與海角,沒有悲苦,只有安樂。”
閉上眼,滿目的瘡痍;蒙住耳,滿耳的呼嘯。那些不能觸及的傷口又一次血淋淋的撕開。媽媽瘋癲的樣子,爸爸絕望的離去,哥哥意外的受傷。伊顏清醒的記著媽媽與生俱來的瘋癲,自己結束了生命。爸爸整日酗酒,小小的伊顏在第二天發現了爸爸沒有了呼吸,不敢相信卻親眼看到了事實。而哥哥,最終沒有赴這一場時光之約,殘缺的雙腿使他無力走得更遠。 日光傾城,伊顏如花般的笑顏定格在一張小小的照片里,圣潔的布達拉宮在身后威嚴矗立。
“以后的以后,我會努力的幸福下去,帶著所有的遺憾和祝福,一生將煙火嘗盡,一個人看細水長流,一個人守護所有的誓言,一個人履行一個個的約定。終將,一個人,一個人走下去。”
風吹過我如花般破碎的流年,穿過木棉,穿過紫堇,穿過我單薄的青春。未來的某天某月某日,青鳥會帶來幸福的歌聲,黎明前的黑夜,我獨自雙手合十,靜候日光破曉時那一刻的光芒萬丈。背起背包,我將繼續遠行,守候我們的諾言,一百年,不許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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