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死了,死于腦瘤。我,驚呆了,痛苦,惋惜,可憐,我不知道是怎樣的一種心情!怎樣的一種感情!
紅,跟我同齡,一九七八年正月出生,她大我幾個月。據說正月出生的人是命硬還是命不好,我不信這些,所以沒在意,可是她的走,我似乎是又感到所謂的這些命似乎又是真的了。
紅姊妹三個,一個哥哥,一個妹,妹妹出生幾個月,爸媽就離婚,媽媽帶著妹走了。當時紅才三歲,紅的記憶里不知道有沒有媽媽,有,也是模糊的概念!她們兄妹就只能在沒有媽媽的家中成長著。爸爸與爺爺奶奶在撫養著他們。三個人加起來能抵得過一個母愛嗎?只有她們自己清楚!
我的鄰居姑姑就成了她家人以外最親的人了,在我看來,她對姑姑的感情勝過她的家人,因為姑姑家境比他們家要好,也特別疼她這個侄女,姑姑給自己女兒買衣服時都會有紅的一份。紅與姑姑家只是鄰存,所以很近。姑姑經常到紅家看奶奶和她,當然也會買很多吃的給她。姑姑有空也會把她帶到自己家里來,就這樣我才認識了紅,并在每次玩耍中變成了好朋友。
我對紅的處境好像有個相對論,有時候特羨慕她,羨慕她有個這么好的姑姑,漂亮衣服有得穿,又有好吃的可以吃,沒媽比我這有媽的過得都好,不是嗎?寒酸的衣服,常人難以下咽的飯菜?墒,我又感到她很可憐,別的孩子回家有媽媽可以叫,晚上有媽媽可以依偎,受了委屈有媽媽可以訴冤撐腰,有事沒事向媽媽撒撒嬌。她呢?沒有!奶奶的霸道刁蠻,爸爸的少言寡語,怎么等同媽媽的愛,姑姑再好也僅僅是個親戚,是個有時間才來看看的親戚,姑姑家再好,她也只是客人,只是偶爾能小住的客人,何況看到她的表弟表妹在姑姑面前媽媽媽媽的叫著,我都看到她幾次躲到一邊偷偷的擦眼淚!
紅跟我們一樣一天天成長著。不過她比我們都要成熟的早些。我說的成熟僅僅是在懂事及干活中表現出來。九歲就開始燒火做飯,十一歲就會和面做饅頭,炒菜,而這些,我是十七歲初中畢業后才開始接觸。她跟我一樣只讀了初中。(散文網:www.sanwen.net)
此時她已經長成大姑娘了,身材修長,可是很瘦很瘦,看似若不經風,可能是天生不喜歡說話,不愛笑,往往我跟她的親人都會認為是她沒有媽媽不幸福才那樣好似愁眉不展一樣?墒,她跟我很要好,我也就成了她的知心朋友,因為我是外人,所以她的心事也會大膽的跟我說,在我面前她有時會笑的很開心。
紅真的是個很能干的女孩,她一畢業就去學裁剪,回來村子里很多人找她做衣服。她還去過磚窯插磚坯子,別看她瘦,力氣大著呢!他們還用三碼車走村串巷的賣菜過。
后來,她與改嫁的媽媽相認了。當然也認了她的親妹妹。他們兩夫妻就都在那個剛認的后爸開的玻璃店里干了幾年,再后來后爸不想開這個店了,妹妹又不喜歡這行,紅就接手了這個玻璃店。
生意還好,可是不能滿足紅的欲望。他們的關系也因為開店的緣故,開始了矛盾,紅看丈夫沒本事。再后來,紅自己租了一間店面開始賣衣服,她總是自己到外面進貨,所以紅的能力我真的很佩服與羨慕。
也就在那個時候我發現紅有些變了,變得跟我不再談心,我去了也沒有了往日的熱情,好像一下子陌生了許多,后來我也就知趣的不再去看她。那時我們都已是兩個孩子的媽媽。
再后來我就來到了南方,四年了,盡管回家兩趟,由于時間太匆忙,沒見到她也沒有深打聽,只知道他們的玻璃店跟服裝店都不開了,他們又都出去打工過。再多的消息就沒有了!
今天打電話,她的表妹我最要好的朋友,跟我說了這個不幸的消息,我心里特別難過,可憐這個心強命不強的女人,這么能干,這么拼搏,卻還是沒拼出啥名堂就走了,離開了她的丈夫兒女和她的所有親人。
朋友還告訴我,服裝店后來賠了錢,然后就關了門,從那時起,她就得了抑郁癥,原本就不愛說話的她更加不怎么說話了,丈夫出外打工,姑姑曾說過帶她看醫生,可是還是覺得她別的也正常,不好意思帶她到精神病醫院,于是就拖著沒去,F在我才想到,原來那時她對我的冷淡原來是她發病的原因,不是她這個人的本質變了。
原本是丈夫出去打工,土地租給別人,今年春天,紅卻怎么都不想在家,于是土地收回,丈夫在家,她去了山東青島打工。也就三四個月時間,前幾天晚上她打電話給丈夫,說自己頂不住了,想回家,丈夫說那就回來吧。原本準備第二天回家,第二天打來電話的卻是紅所在廠里領導,說紅已在醫院不幸去世了。
命!這就是命!有來有去!無知中來,無知中去!在為逝者痛苦惋惜的時候怎能不想到自己?曾經為村子里的一位老太的事感到可笑,說她只要聽到村子里有人死去,她就會幾天吃不好睡不好!現在我也有了同樣的想法,自然也就可以理解老太的思想了!
當我還是孩子的時候,比我小的一個孩子在車下玩耍,司機因為不知情,小孩死于非命。當我還在讀小學六年級,一個同學得了血崩離開了這個世界。當然后來一起干活的,或者村莊里的小年輕人也有的早早走上了黃泉路,每一次我都是振顫。如今不僅僅是振顫,我也怕,很怕!難怪人常說,今天脫下的鞋子明天指不定會不會穿呢!
我不是怕死,我是怕得了痛苦折磨的病,又怕我自己沒來的及享受生活就不再屬于這個世界了!我怕自己沒來得及想開,就再也沒有機會去想開了!
每一次面對不幸的故事上演,每個人的心里都會想到一個公理加哲理,想開點吧!可是誰又能真正的想開?怎么才算想開了?是掙得錢都吃吃掉,穿穿掉,玩玩掉,想干嘛干嘛掉,還是干脆啥都不干,以免人死了錢還沒花完!不知道,還是不知道什么才算準確的答案如何為想得開!
紅!你走了!我只想說,走吧!不要有任何牽掛!誰都會有走的一天,孩子也會照常的成長!你比孩子幸福多了,你小時候沒有媽媽,長大了又有了,可是他們是永遠沒有媽媽了!如果有來生,有下輩子,你自己可以做主,再也不要做人了!做人最累最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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