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相識
上學時，紅云對童仔這種搗蛋學生厭惡透了，總是避而遠之。
可是不知何故，這次在酒吧看見了他，紅云卻完全沒有了學生時代的那種厭惡感。
“難道是自己酒喝得有些高了、感覺也麻木了？還是由于年齡大了、沒了當初少女時的清高、已經變得世俗了？抑或是童仔成熟了、從外表看上去已不像上學時那么討厭了？”紅云暗暗自問。
總之，紅云此刻品出的，反倒是“他鄉遇故知”的滋味，并且有著欲與童仔傾談的迫切沖動。
看著童仔還在迷茫之中，不知是誰在呼喚自己，紅云端著酒杯站了起來，走向他的桌子。
“童仔，你真地不認得我啦？”紅云站在桌旁問他。
“女士您好！我們在哪兒見過面嗎？您怎么知道我的小名？”童仔禮貌地回問。
“你還記不記得中學時有一個叫紅云的女生？”
“紅云！怎么不記得，窈窕淑女呀！您也認識她？她在哪？”童仔顯然還記著那個中學時代的紅云，又好奇地問道。
“她在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紅云聽到童仔的問話，不覺得透出了一絲傷心。
是啊！老天捉弄人、而且更捉弄女人。
這才幾年的功夫，歲月就把那個少女時代楊柳細腰的紅云摧殘得連老同學都認不出來了。
“近在——近在眼前？”童仔重復著紅云的話，東張西望地尋找著他想象中的那個“紅云”，似乎仍蒙在鼓里。
“你好好看看我是誰？！”紅云看著童仔依然莫名其妙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急躁了。
見人家這樣問，童仔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看了紅云幾眼：“難道您就是——？”不過他的“紅云”二字沒有說出口來，因為他實在舍不得將那個婀娜的少女，與眼前的這位豐腴的婦人相提并論。
“紅云同學，錯了包換！”紅云不想跟他再捉迷藏了，直接道出了謎底。
“那你站好了，我得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紅云。”說著，童仔上一眼、下一眼，認認真真地把紅云看了個夠。
“你沒有見過女人嗎？哪有這樣看人家的？就像在挑一件兒商品。”紅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而且頗為不滿。
“我是在尋找中學時代的感覺，哈哈！身高還挺像。”童仔回道。
接著又說：“老同學，不瞞你說，要不是你硬說自己是紅云，我還真的不敢確定。”
“什么叫‘硬說自己是紅云’，你這像話嗎？”紅云嗔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不過我眼拙，看了半天，除了你的身高之外，我似乎找不到任何可靠的憑據，能夠證明你是紅云。”聽著童仔的答話，氣得紅云真想戳他一指頭。
“還‘我眼拙’，還‘似乎找不到任何可靠的憑據’。”她見過不少會諷刺人的，卻還沒有見過這么會諷刺人的，打著哈哈就把別人給損了！
“老同學請坐。”不過，還沒有等到紅云發作，童仔已經立起身來，上身微微前傾，左手背后、右手向前一送，做了一個頗有紳士風度的邀請姿勢。
看到人家如此彬彬有禮，紅云的氣也消了大半兒，坐在了童仔的對面。
不過，紅云得撒完剩下的一小半氣兒，她嘴上還是不依不饒：“照你的意思說，我還是冒充紅云了？難道我就變得那么老、那么丑了？”
“那倒不是，你的風韻猶在。”看著老同學似乎不太高興，童仔只好言不由衷地奉承了一句。
說完后，童仔自己也覺得有些太虛，于是又補充了一大堆話：“說句實話，你上中學時成天穿著一身軍裝，我總覺得你像是個軍代表，不敢離近了看你，只能遠遠地偷著瞄你。”
“而且從你參軍走后，咱們這么多年都沒有見過面，所以不敢認你。”
“不過，你中學時的身材真好，迷著不少男生，也包括本人。”這還真是童仔的肺腑之言，他感到自己的這一番話還有些藝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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