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我在接受了一位陌生女子的邀請,添加她為好友。初次聊天得知,她是蘭州以東一個小縣城的人,在一個店鋪做勤雜工,帶著幾歲的獨生女生活,他丈夫有了外心,經常和一些風月女子鬼混,大多時間不回家來。她說她很痛苦,請教我怎樣才能叫她鐘愛的老公回心轉意。我當時給了她幾條建議,具體內容現在已經不記得了。當時我想,這樣的事情現在遍地發生,過段時間或許他們的關系就恢復正常了。之后的一周時間里,我們斷斷續續聊過幾次天。她告訴我,她以前在一個工廠里做工,長得很漂亮,不少青年追她,后來,她老公對她緊追不舍百依百順打動了她心。新婚之后的幾年里,老公對她很專一,并多次起誓:這輩子兩人風雨同舟生死相隨,他要有了外心愧對于她電劈雷轟不得好死!她也一心一意愛著老公,勤勞地鑄造著溫暖的巢。她們廠的個別高層男領導一直對她有想法,多次暗示:只要她順了領導的意思,就提拔她擔任廠里中層領導。但她覺得,人要有自尊,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老公,不能給自己純潔的愛情留下污點,就一次又一次拒絕了領導,領導最后惱羞成怒,她就作為廠里第一批買斷工齡的工人從此下了崗,在家做起了全職太太。07、08這兩年,丈夫牢騷多了起來,有好幾次,丈夫嫖娼被派出所罰款,是她交了罰款到派出所領回家的。盡管這樣,她能想通,現在的男人嘛,哪家的貓不吃腥。她一次一次原諒了丈夫,想用更加對丈夫的體貼喚回丈夫的心,可丈夫始終沒有回頭的意思。聊過這些之后,我們互留了手機號碼,但再也沒有聯系過。
今天晚上,是星期一,例會開完我感覺很累,回到宿舍倒頭就睡了。剛睡著不久,就被手機不停的響鈴吵醒了。拿過手機一看,一個外地號碼,沒在意,掛斷又睡了。過了一會兒,手機又響了,拿起一看,還是那個號碼。我想,深夜一點多了,或許是哪位朋友有急事找我吧。于是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她說,你是張老師吧,我在網上看過你好多文章。我說是。她說,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半年前上和你聊過天的那位蘭州朋友。說實話,網上聊過天的蘭州女子多了。我搜索了記憶之庫,實在想不起來她是誰。就對她說,很抱歉,我記不起你是誰了。她說,沒關系,我就是丈夫不學好多次從派出所領回丈夫的那位。我隱約記起來了,事隔半年,我以為他們夫妻和好了呢。于是問她,半夜打電話有事嗎?她說,很抱歉,半夜打擾你了!不過我很想找個人傾訴一番,不然今晚我會瘋的。說著,她在電話那頭禁不住哭了。我安慰了幾句,絲毫沒起作用。我問,咋了?怎么這么傷心?她哭著說,她丈夫簡直不是人,是畜生!
在她斷斷續續地哭訴中,我知道了原委:原來半年前她丈夫又和一個女子勾搭上了,提出要和她離婚。她想婚姻都到這種地步了,離就離吧?墒钦煞虬讯嗄攴蚱迶下的錢存到銀行里不出世,提出要協議離婚,條件是房子和存款歸他,她和四歲的女兒直接從家里出去。她不答應,丈夫就散布一些她出軌的謠言,爭取離婚時的優越位置。她為了不讓丈夫陰謀得逞,堅決不離婚。丈夫干脆把她和女兒掃地出門。她們娘倆只好住進了一間廉租房里,給一個店鋪干些零活,每月掙500元的工資維持度日。一次,女兒高燒沒錢看病,她去向丈夫要錢,卻碰了一鼻子灰。丈夫揚言,那孩子根本不是他的骨血。她提議做親子簽訂,可丈夫推諉不去。她一氣之下把女兒放到丈夫那兒,可等她從店鋪里回來,女兒又被丈夫送了回來,在家門口昏迷不醒地卷縮著,丈夫根本沒帶孩子去看病。更可氣的是,有幾次,丈夫半夜打來電話,她接通,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他和其她女的做房事進入高潮時的聲音。她氣得簡直要昏死過去。完事后丈夫還對她說,你聽了有何感受?你啥時候不答應我的離婚條件,我就折磨你到啥時候。半年來,她幾次想到了自殺,甚至買好了滅鼠藥、安眠藥,還有上吊用的繩子。但她一看到四歲瘦弱的女兒,心就軟了。她死容易,可是女兒誰來撫養?她丈夫那個德行,即便收養女兒,能教育好孩子嗎?她時常以淚洗面,想象自己上輩子可能造孽太深,這輩子命這么苦,怎么就碰上了這么個男人!前些月份,她還想,丈夫過一段時間可能會浪子回頭,這個家庭會像起初一樣幸福美滿,只要丈夫回頭,他以前所做的事情她都可以原諒,她依然會專一地愛他侍奉他,F在,她對丈夫不報什么希望了。她看清丈夫的面目了,心里只有深深的恨,她想報復丈夫,甚至想殺了他。一個都市失業女子,又帶著個孩子,居無定所,食無定時,自己丈夫又身居要職,何談報復?上個月,她計劃去KTV娛樂場所做三陪,憑她的相貌,不久就可以掙到一筆錢,掙到錢后,她就雇傭黑社會打手痛打她丈夫一頓,也好出出氣。做三陪的第一天,她和客人來到包間,看著面前丑陋的陌生男人,想起丈夫的種種丑行,她突然感到惡心。一旦失了身,有了第一次,她就從此失去自尊,失去人格,在人面前抬不起頭來,這輩子就全毀了。想到這些,她就推開客人一口氣跑回了廉租房,抱著女兒整整哭了一夜。
她在電話里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個多小時,我聽著內心涌起一種難言的沉重。結束時,她基本停止了哭聲,對我說,這會兒心情暢快多了,在這個城市,在熟人面前,我不可能這樣淋漓地發泄自己,你喜歡寫文章,我想借你的手把我的遭遇寫出去,這樣我的心情會更好些。我問她,你今后怎樣打算?她說,現在眼前一片茫然,先找份合適的工作,工作穩定后就和丈夫離婚,離婚以后就帶著女兒了卻此生。我勸她說,你才三十歲,離婚了可以再找個男人,人人都應該有個完全的家。她說,現在討好她的單身男人就有幾個,他們都看中了她貌,他們的言行和她那個沒有良心的丈夫婚前一模一樣,她現在最怕的就是男人,世上的男人有很多都靠不住,她想后半身單身過。我說:祝你心想事成永遠如意!她說,這個“永遠”在談戀愛和新婚時丈夫不知說過多少次,永遠愛她,永遠保護她,永遠不讓她受半點委屈,永遠讓她開心……最后,她問我,永遠到底有多遠?我無言以對,又安慰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掛斷電話后我失眠了,心里涌動著難以言狀的感覺。從床上爬起來,坐在鍵盤前一口氣敲打下上面的文字,也不知為什么,也許為了她一個多小時的長話費,也許為了那個不幸女人的心愿,也許為了人海涌動的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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