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曾經被人用彎弓射下,完成為蘇武從西伯利亞向中原傳遞書信的使命。它曾經為絕色傾倒,成全了王昭君的美名。它曾經被空響的弓弦驚嚇,史稱“驚弓之鳥”。它一年兩次從我們頭頂經過,用宏大的飛行編隊提示著季節的更迭,F在,它被毒餌毒殺,被鐵夾困住,成為人們的盤中美餐——在它赴千里之約的路途上。
據《東方今報》報道,在河南鞏義、偃師、孟津三地交界的地方,九曲黃河在這里拐下最后一個彎。就在這里的黃河灘區,大量大雁被人們用毒餌和鐵夾捕殺,然后被送進大大小小的餐館。當地的捕雁人更是發揮了人類的“聰明才智”,他們知道一旦有雁被鐵夾夾住,它的伙伴往往會不忍離去,試圖救援,這時,更多的雁就會被附近的連環鐵夾困住。《雁丘詞》云:“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寒暑在這荒涼的黃河河灘畫上了句號。更為諷刺的是,這片地區是中國觀鳥愛好者的天堂之一。在我國,這樣的觀鳥者天堂往往就是鳥類的地獄,相似的情況還發生在鄱陽湖和洞庭湖區。
其實,雁是雁形目雁亞科眾多鳥類的統稱,而不是一種。我們常說的大雁,一般指的是鴻雁,其他常見的雁還有灰雁、豆雁、斑頭雁等等,我們家養的鵝則是馴化的雁。早在5000多年前,古埃及人就嘗試馴化雁了,在世界的其他地方,人們也幾乎不約而同地馴化起雁來。時至今日,這些被馴化的雁,我們稱之為鵝的動物,已經遍布世界各地。雁的種類眾多,導致現在各地的鵝其實并不是一個獨立的物種。我國的鵝大都是由鴻雁馴化來的,而歐洲鵝則主要是灰雁的后代。經過人們長時間的馴化,鵝與雁已經產生了一些明顯的區別。鵝的個頭一般比雁大,由于體內脂肪含量更高,鵝的屁股比它們的野外親戚來得豐滿。同時,雌鵝一年平均可以產150枚左右的蛋,遠多于雌雁的5-12枚。另一種顯而易見的區別是,不管是灰雁鵝還是鴻雁鵝,很多都變成了白色,而除非在冰雪覆蓋的兩極,否則一只雁變成白色是十分不明智的,那太顯眼了。中國鵝還有一個獨特的標志,就是額頭上的那個肉瘤,這是所有雁和其他的鵝不曾有的。
由于馴化的時間并不長,相比家雞,鵝擁有更多的野性,很多鵝擁有相當的飛行能力。瑞典文學家塞爾瑪·拉格洛夫就受那些振翅的鵝的啟發創作了著名的《尼爾斯騎鵝旅行記》。他筆下的大白鵝是由灰雁馴化而來,比我們常見的鴻雁鵝馴化時間更短,飛行能力更強。而我國新疆有一種塔城鵝,也來自灰雁,至今仍然保留半野生的特征——早上自行飛出去覓食,傍晚再返回鵝圈。即便我們身邊的鴻雁鵝,偶爾也會有一兩個異類——幾個月前,北京昌平一個人被天上掉下來的“大雁”砸傷,而照片上那只暈乎乎的“大雁”,額頭上赫然長著一個肉瘤,顯然也不是剛剛撞出來的包。
在野外,雁是一種群居鳥類,平時十幾只組成一個小群體,休息時有專門的哨兵雁負責警戒。當有入侵者靠近,哨兵雁會發出警報,并展開攻擊。鵝在這一點上很好地繼承了雁的勇猛無畏,尤其是當你的鄰居養過幾只鵝的時候,你一定會贊同這個評價。在很多地方,鵝都用作看家護院的保鏢。相比狗,它們飼喂更容易,最關鍵的是,鵝對你的美食賄賂幾乎視而不見,狗則常常被肉骨頭引開。公元前390年,當高盧人試圖夜襲羅馬城的時候,是神廟中被作為圣物飼養的大白鵝首先發現了敵人,叫醒了羅馬守軍。時至今日,歐洲許多威士忌酒窖仍然沿襲傳統,用鵝來守衛。
我們對雁的群體性認識,更多地體現在它們“一會兒排成人字,一會兒排成一字”的飛行編隊上。對于雁,一年兩次的遷飛,是一項事關生死的遠征,即使沒有毒餌和鐵夾。以鴻雁為例,它們每年往返于西伯利亞的繁殖地和我國南方的越冬地之間,單程距離就達3000千米左右。這是對體力的極大考驗,尤其是那些當年孵化的幼雁。為了節省體能,雁充分利用了空氣動力學原理,發揚大公無私的團隊精神。當逆風飛行時,它們排成人字形,后面的雁飛在前一只雁翅膀的渦流里,這樣可以省力許多;而當遭遇側風時,它們就變換成橫隊。就像環法自行車賽里面的車隊一樣,大家交替領騎,讓隊友節省體力。車隊中重點保護的是那位具有奪冠實力的隊員,而雁隊中受到保護的則是那些體弱的幼雁。
雁的這種群體特性常常成為它們悲劇命運的源頭。借這種特性獵殺大雁的行為古已有之。話說當年,金代詩人元好問在途經山西某地時,曾經碰到獵人捕雁。一對大雁中的一只被殺,一只逃脫,但逃脫者并不離開,“竟自投于地而死”。元好問被這事感動,買下雙雁合葬一處,還寫下了著名的《雁丘詞》。詞的開頭兩句膾炙人口:“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當然,那些大雁的捕捉者和食客們,在用雁“膾炙己口”時,多半是不會想到這么多愁善感的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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