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世紀80年代,臺灣海峽涌起一股走私狂潮,漁民蔣光頭見有利可圖,便投身其中。他到十里八村收購一些金銀玉石,租一艘漁船到海上去,從臺灣人那里換來手表、彩電、收錄機、布匹,回來一轉手,就賺個鼓鼓的。幾個回合后,他暴富起來了。
這天,天剛亮,龍頭村就響起一陣敲鑼聲,一個大嗓子在喊:“各位鄉親,今天是蔣光頭結婚大喜之日,理當全村同樂。他大開酒席,一戶一位,不收禮金,敬請光臨。”這聲音真有感召力,鄉親們紛紛出來拱手道賀。接著,在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中,由六輛小轎車組成的迎親車隊,披紅掛彩,載著蔣光頭一幫人到福州接新娘子去了。
接到了新娘子,車隊特意在福州城繞了一圈才慢慢地回轉。新娘子坐在蔣光頭身旁,她真夠迷人,像一朵嬌艷的花,但不知怎么,蔣光頭不敢多瞧她一眼,而他心底卻涌出一股難以啟齒的酸味……
快到家的一個三岔路口,車隊被人阻截了,蔣光頭不得不下車瞧個究竟。只見鳳尾村的羅圈子帶著一大幫人堵住了道路,蔣光頭心中一沉,知道來者不善,事已如此,他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抱拳一拱,笑道:“原來是羅大哥和諸位兄弟,江海浩大,難得相見,恰巧今天是小弟完婚之日,就恭請諸位前去捧場,喝個一醉方休。”羅圈子冷笑一聲:“蔣老弟的盛情,我們領了。只是今朝有酒只醉今朝,我們兄弟明天又要餓肚子了。十里八村都知道蔣老弟你發財了,散盡千金,換了個天仙般的新娘子,我想你不會在乎這區區的10萬元吧?”羅圈子攤牌了,手中抖出一張借條。蔣光頭知道已無退路,就痛快地應承下來:“好,待三天后我算好結婚開支,還你個干凈。”羅圈子陰下臉,狡獪地說:“蔣老弟又;屃恕0肽昵,若不看臺灣蘇老板的面子,你老弟輸不起10萬塊錢,早就被扔下大海喂鯊魚了。今天是最后的時限,你老弟就把新娘子留下,今晚午夜之前拿錢換回。你放心,我羅圈子能在刀鋒上跑馬,不干偷雞摸狗的鳥事。請新娘子下車吧!”這無疑是半路搶親,蔣光頭那堪受此侮辱,他七竅生煙,整個人快爆炸了。
雙方劍拔弩張,眼看就要發生一場火拼,就在這時,從車子里下來一個女子,她款款走到羅圈子面前,不急不慢地說:“這位姓羅的大哥不講理了,攪人好事,橫刀奪愛,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本姑娘叫孔谷蘭,是新娘子的姐們。你瞧瞧吧,本姑娘能值10萬塊錢嗎?”說罷,這自報家門的姑娘柳腰一擺,輕轉一圈。說也奇怪,羅圈子頃刻間被她那冷艷的姿色所吸引,又被她那挑戰性的神態所折服,他一下子軟了下來,故作氣派地說:“10萬塊只夠給姑娘買花粉錢。”孔谷蘭叫聲:“好,本姑娘留下了。蔣大哥什么時候來接,我就什么時候回去。”羅圈子一揮手,鳳尾村的人讓開了一條路,迎親的隊伍順當地向前去了。
孔谷蘭給蔣光頭解了圍,蔣光頭也只好借坡下驢,忍下這天大的屈辱。他多恨呀,恨自己賭運不佳!半年前,他和羅圈子都到一艘臺灣漁輪上參賭,他不但輸光了走私賺來的所有錢財,還欠了羅圈子10萬塊錢,若不是臺灣蘇老板從中調停,他早被這群雙眼充血的賭徒扔下了大海。但他不服輸,要翻本,結果輸得就更慘了,輸得他只剩下一條光赤赤的男子漢了……
蔣光頭的車隊一駛進龍頭村,就被村人圍得匝匝密密。他們早得到消息,無法忍受這種被人騎在脖子上撒尿的恥辱,全村老少都操起了家伙,只等蔣光頭一聲喝令,就跟鳳尾村的人拼個你死我活。在這緊急關頭,乘臺灣漁船來喝喜酒的蘇老板出現在人群中,他輕描淡寫地說:“蔣老弟,今天是你大喜之日,理當歡歡喜喜,討個吉利,其余的事都不足掛心。不就是10萬塊錢嗎,我替你還,還有那個新娘子的伴娘,我看她也快回來了。”這時的蔣光頭被殺氣沖昏了頭腦,他真無法相信事情能這樣輕松地解決,可這些輕松的話兒又出自他最欽佩的這個臺灣蘇老板的口中,他猶豫了。
正當蔣光頭猶豫不決之時,一輛出租車直奔而來,從車里走出孔谷蘭,她神情自若地對蔣光頭說:“蔣大哥,那個羅圈子還真有點意思,你走后還不到一支煙的功夫,他就向我道了歉,說什么后會有期,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放我回來了。也好,就當是開了一場玩笑。”她俏皮地翹起嘴角,用手推了蔣光頭一把,“蔣大哥,你還愣在這里干什么?快去拜堂成親吧!”蔣光頭一顆快崩裂的心松了下來,他感激地望了蘇老板一眼。他知道這回肯定又是蘇老板的一個電話救了他,只要蘇老板肯發話,再兇頑的羅圈子也不敢駁他的面子。
此時,蘇老板的心中也為之一振。他不動聲色,欣賞著孔谷蘭那富于挑逗性的姿容,贊賞她一個女子敢于出入虎穴的勇氣。但當他步入婚禮大廳時,發覺今天最光彩奪目的是新娘子沈雨蓮,她那嬌羞的容貌又吸引著他。
婚宴在熱鬧的氣氛中進行,滿腹心事的蔣光頭喝了很多酒,在他送走客人走進洞房時,已醉得站不住腳了。這時,在他??的醉眼里,搖搖晃晃的新娘子仿佛在嘲笑他,嘲笑他這個賭徒把男子漢的價值都輸得精光,還打腫臉充胖子,娶個美人裝門面。嘿,有本事就抖起你男子漢的威風來吧!這實在叫蔣光頭無地自容。他不由哀嘆一聲,醉倒在沙發上。其實,他醉而不迷,悲傷的淚水直往心窩里淌……
婚后第三天,蔣光頭就攜著從鄉親們賀喜收集來的金銀鈔票,帶領同村的哥們出海了,他要與另一幫臺灣人進行一場大交易。告別時,他低沉地對沈雨蓮說聲:“對不起了。”沈雨蓮一點也摸不透蔣光頭到底藏著什么心思?
二
出海的船只遲遲不返航,半月后,從海上傳來了噩耗:蔣光頭他們被打劫了,海盜殺死船上所有的人,把他們都扔進了大海,空船上到處是斑斑的血跡!據說這殺人越貨的多是臺灣黑蛇幫干的。
龍頭村的天空剎那間黑了,全村亂得一團糟,遇難者的親屬呼天搶地地慟哭,而鬧得最厲害的是那些投資給蔣光頭的人,他們涌進蔣光頭還貼著大紅喜字的老屋子里,逼著沈雨蓮還錢,把家里的東西全都搬走了,搶光了。
沈雨蓮除了一身穿著,什么也沒有了。沈雨蓮是個文靜的城市女子,因為家里窮,才嫁給這個一夜暴富起來的漁村小混混。現在蔣光頭死了,她何去何從,不知所措。幸好孔谷蘭從福州前來探望她,沈雨蓮才找到了依傍,緊緊地抱住她這個唯一的好姐妹?坠忍m闖蕩江湖幾年,見過一些世面,也講義氣,她喟嘆說:“這是一段孽緣。∈Y光頭走了,我們也不要太絕情。為這死者守靈三天吧,好聚好散,我們姐妹也好走新路!”她們找來一張破桌子,買了幾盤供果,點燃一對白蠟燭,燒上一炷香,口里喃喃念道:蔣光頭的冤魂去找那些仇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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