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記憶方法網-免費提供各種記憶力訓練學習方法!

明朝后期滿漢兩族統治階級之間的斗爭

編輯: 路逍遙 關鍵詞: 明朝歷史 來源: 記憶方法網

滿族的祖先,古稱肅慎、挹婁、勿吉、??、女真,主要分布在祖國的東北地區。明朝時,女真分為“海西”、“建州”、“野人”三部。海西女真居住在今松花江沿岸;建州女真原居住在牡丹江和綏芬河流域,后來幾經遷徙,才移至今遼寧新賓一帶;野人女真世代居住在從伯力到廟街的黑龍江兩岸。

元朝被明推翻后,明政府肅清了元在東北的殘余勢力,設置了地方政權機關??“遼東都指揮使司”和“奴兒干都指揮使司”。遼東都司的治所在遼陽。奴兒干都司的治所在黑龍江下游東岸的特林地方,即元代的征東元帥府故址。這兩個都司,分別在其管轄的地界內,行使明朝政府的職權,管理其統治下的各族人民。

清乾隆欽定《滿洲源流考》卷十三,稱明初疆域僅“東盡於開原、鐵嶺、遼、沈、海、蓋,其東北之境……明人曾未涉其境!边@種說法,乃滿洲貴族諱言其祖先與明服屬關系,故意制造煙幕,是不符合事實的。

明永樂七年(1409年),明政府派遣都指揮同知、都指揮僉事等官,由欽差內官亦失哈率同在黑龍江、烏蘇里江流域設置奴兒干都指揮使司。后不久,亦失哈還在該都司治所特林地方江邊山上,修建了一座永寧寺(永樂十一年修,后被毀,宣德八年重修),并先后兩次立碑記載奴兒干都司和修建永寧寺的經過。這兩塊石碑就是的見證。它有力地告訴人們,明初的東北疆域實際已到達什么地方。

歷史記載,早在明以前,就有大批漢人??貧苦的農民、各種手工匠,還有一些逃避戰亂、尋找世外桃源的地主階級知識分子,如東漢末年的管寧、邴原、三國時的太史慈、以及晉朝時的高瞻等,先后來到東北。他們把關內的先進農業、手工業生產技術和經驗,以及高度的封建文化,帶給生活在這里的各兄弟民族,這對當時尚處于較低社會階段的滿族來說,具有十分重大的意義。

據明正統八年(1443年)四月錦衣衛指揮僉事吳良奏:“臣奉命使海西,見女真野人家多人(指漢人),驅使耕作。詢之,有為虜去者,有避差操罪犯逃竄者。……”[1]又據《遼東志》卷七《藝文?盧瓊〈東戍見聞錄〉》描述建州女真部的社會狀況,說:“樂住種,善緝紡,飲食、服用皆如華人(指漢人)。”從上述兩段記載可以看出,不論是海西女真部,還是建州女真部,都有不少漢族農民在那里耕作。

朝鮮成宗六年(1475年)七月癸丑《朝鮮實錄》講,建州女真使用的箭鏃,“昔皆用骨,今則皆以鐵為之!辫F的來源系建州女真人用貂皮向朝鮮人交換得來。成宗十四年(1483年)十月庚午《朝鮮實錄》又講,這時建州女真的甲胄,也“以鐵為之”,問其“鐵產于何地”?答曰:“產于火刺溫地面!庇謫枴坝幸惫ず酢保看鹪唬骸岸嘤兄!盵2]如上所述,過去箭鏃用骨制,后來用鐵制;原來鐵的來源靠向外交換,以后能自己生產;起初只能用鐵制箭鏃,繼而還能用鐵制甲胄,而且冶工很多。這些事實,反映了建州女真部的一定鐵冶水平。盡管記載中沒有說明這些冶工是否為漢人,但不難推測,既然女真各部家中有不少漢族農民,那么,這些冶工中很可能有一些就是漢族農民。

據《遼東志》卷六《人物》載,管寧來遼東,“避亂者皆來就之,旬日成邑。”高瞻來遼東時,率領了“數千家”。這種記載當然有夸大成分,而且地主階級的知識分子所傳播的肯定都是封建統治階級的文化,接受這種文化影響的也只能是女真各部極少數上層人物;但是,不管怎樣,通過這些人,總算把當時比較先進的文化,帶到了這塊比較后進的地區。

遼東半島和山東半島,隔海相望,距離不遠。從山東登州(今蓬萊縣)、萊州(今掖縣)坐船,若遇順風,一晝夜即可抵達遼東旅順口。遼東地方,棉花、布匹,取給于山東;金州、復州、海州、蓋州四衛的居民,亦各有船往來登、遼,貿易度活。[3]明政府先后在開原、廣寧、撫順等地,開設馬市。通過開市交易,漢人把鏵子、鐵鍋、米、布、絹、緞、襖子等生產工具和生活用品賣給滿人,滿人則把馬、牛、羊等牲畜和貂皮、人參、松子、木耳、蜂蜜、獸皮等土特產賣給漢人,彼此互通有無,各自滿足需要。尤其是撫順、清河、寬甸、?陽四處關口,自開為互市場后,漢族和建州女真族在經濟上的聯系更加密切,滿族社會也比以前有了進一步的發展。[4]

十四世紀末、十五世紀初,建州女真的著名首領猛哥帖木兒興起。永樂時,他曾隨同建州衛都指揮使李顯忠來京師朝貢,受到優渥的接待。明政府封他為建州左衛指揮使,后升為都督僉事,最后升為右都督。[5]猛哥帖木兒在清史上稱“都督孟特穆”,被尊為“肇祖”;建立清朝的愛新覺羅家族就是他的后裔。

猛哥帖木兒升右都督不久,就被另一支女真人殺害。他死后,他的兒子董山(一作“童山”、“充善”)和他的異父同母弟凡察為爭奪建州左衛的衛印,長期相持不讓,明政府為解決矛盾,于是分建州左衛設建州右衛。[6]升董山為都督同知,掌管左衛;升凡察為都督同知,掌管右衛。

此后,經過一百多年的變遷,到猛哥帖木兒的六世孫努爾哈赤時,建州女真部日益強盛起來。關于努爾哈赤的先祖世系,明史書與清史書有不一致之處。據清史書上記載,自孟特穆往下傳:第一代為充善(明作“董山”、“童山”),第二代為錫寶齊篇古,第三代為都督福滿(清尊為“興祖”),第四代為覺昌安(明作“教場”、“叫場”,清尊為“景祖”),第五代為塔克世(明作“他失”、“塔失”,清尊為“顯祖”),第六代為努爾哈齊(即努爾哈赤,清尊為“太祖”)。明史書上記載清太祖先人世系,與此稍有歧異:第二代之錫寶齊篇古和第三代之福滿,在明史書中找不到字音與之相對應的人名。特別是第三代,明史書敘述斷線,脈絡不明,如由努爾哈赤往上數,父親他失,祖父教場,均與清史記載相同,但再往上數,教場之父是誰?即第三代是誰?不清楚。此處所說之“六世孫”,系依清史記載。

努爾哈赤十五、六歲那年,他的父親、祖父,都被明邊將李成梁所殺,他本人則被李成梁收留帳下撫養。有關努爾哈赤父、祖被殺事,這里有必要作一些史實上的交代:

據《明史》卷二百三十八《李成梁傳》,謂建州都指揮王杲誘殺備御裴承祖,萬歷二年十月復大舉入犯,李成梁設伏大敗之。王杲走南關(明稱海西女真哈達部為“南關”),哈達都督王臺執以獻,王杲被殺。王杲死,其子阿臺要報父仇,數次興兵,亦為李成梁所敗,被射死。杲部遂滅!秱鳌分袛⑹隽送蹶、阿臺父子被滅的經過,但是沒有提到努爾哈赤的父親他失和祖父教場。

又《姚宮詹文集》卷之一《建夷授官始末》(見《明經世文編》卷五○一):“王杲誘殺備御裴承祖,犯清河、撫順,巡撫張學顏、總兵李成梁發兵剿之,殺其子阿臺等。杲走匿王臺所,臺執杲使其子虎兒哈送詣軍前,將吏獻俘論賞!巳f歷二年冬也。當王杲之敗走也,成梁等以市夷頭目叫場等為質,遣其屬物色杲,乃從王臺寨中得之。已又殺叫場及其子他失。叫場、他失者,奴(努)爾哈赤之祖若父也。時奴(努)爾哈赤年十五、六,抱成梁馬足請死,成梁憐之不殺,留帳下卵翼如養子。”這段文字明白地記載了李成梁殺教場、他失及努爾哈赤乞哀的事,補充了《明史?李成梁傳》的不足之處。其中所述與《明史》不同之處是:阿臺先于其父王杲被殺,當然談不上為其父報仇的事。

又《熊經略集》卷之一《答友人》(《明經世文編》卷四八○):“自寧遠(李成梁曾封寧遠伯)為險山參將以至總兵,誘此間彼,誘彼間此,專以掩殺為事。諸部或絕或散。而是時,奴酋之祖曰教場,父曰他失。他失者,阿臺婿也。其襲阿臺也,寧遠實使誘之。已而城下,并殺其父、祖。而奴酋請死,寧遠顧思各家‘敕書’無所屬,悉以與奴酋,且請為龍虎將軍以寵之。于是奴酋得以號召東方,盡收各家故地、遺民,歸于一統,而建州之勢合矣。”這段記載告訴我們,教場、他失和王杲、阿臺有親戚關系,所以李成梁才叫他失、教場去誘降,搞里應外合;等到事情成功后,李成梁又反過來殺掉了他失和教場!睹魇?李成梁傳》之所以不提他失、教場兩人之名,無非是清修《明史》時執筆者替清統治者掩蓋這段不光彩的歷史。他失、教場之被殺,是李成梁玩弄“誘此間彼,誘彼間此”的一貫手法,是有計劃的,絕不像有些史書所說,他們是在亂兵之中被誤殺的。

努爾哈赤受漢族文化影響較深,對明軍將官的強弱和邊防的虛實了解比較清楚。萬歷十六年(1588),他統一了建州女真各部;次年,明朝政府封他為都督僉事;萬歷二十三年(1595年),又加封他為龍虎將軍。

女真各部首領,一向接受明政府的官職,服從約束和調遣。明政府分別發給各部“敕書”,諸部首領每年按期率領部屬持敕書由指定關口,進京朝貢。這已成為定制。其制如下:

女真各部進京朝貢,除野人女真因離京師太遠,未作硬性規定外,對海西、建州女真則有嚴格規定。明政府發給海西女真敕書一千道,發給建州女真敕書五百道,每年入貢京師一次。入貢人數,海西限定一千人,建州限定五百人(即一人持一敕書);以十月初驗放入關,十二月終止。海西以開原城東南六十里之廣順關為出入之關口,建州以撫順所東三十里之撫順關為出入之關口(撫順未開關前,驗入關口與海西同)。如當年十月未能趕到,至次年正月以后到者,須經邊臣奏請得旨,方準驗放。[7]

當努爾哈赤力量還不夠強大時,對明政府的態度還算恭順;但等到他“地大兵強,畜繁馬壯”,手下有精兵“三萬有奇”的時候,態度就變了,數年不貢,或逾期補貢的事,就接二連三地發生了。[8]

萬歷四十四年(1616年),努爾哈赤在赫圖阿拉(遼寧新賓)地區建立國家,即大汗位,國名“大金”(又稱“后金”),年號“天命”,以這年為天命元年。從這時起,金和明就成了不容并存的兩個對立政權,爆發了一連串的戰爭。

萬歷四十六年,金天命三年(1618年),努爾哈赤借口報父、祖被殺之仇,以“七大恨”告天誓師,興兵攻明。所謂“七大恨”,各書所記頗有出入,今以金梁輯《滿洲秘檔》(原名《滿洲老檔秘錄》)中《太宗與袁崇煥書》所記,錄如下:“如癸未年,爾國無故興兵,害我二祖,一也。癸巳年,葉赫、哈達、烏拉、輝發,與蒙古會兵侵我,天以我為是,以彼為非,彼時爾明并未援我;后哈達復來侵我,爾明又未曾助我;己亥年,我兵伐哈達,天以哈達畀我,爾明乃庇護哈達,逼我復還其人民;我既釋還哈達之人民,復為葉赫掠去,爾國則置若罔聞……乃于我國則不救援,于哈達則援之,于葉赫則聽之,偏私至此,二也。爾明雖屢啟釁,即至害我二祖,我猶欲修好,故于戊申年勒碑界邊,刑白馬烏牛,誓告天地,云:兩國之人,毋越疆圉,違者殛之。乃癸丑年,爾國以衛助葉赫,發兵出邊,三也。又曾誓云:凡有越邊境者,見而不殺,殃必及之。后爾國之人,潛出邊境,擾我疆域,我遵前誓殺之,爾乃謂我擅殺,縲系我使臣綱古里、方吉納,又索我十人殺之邊境,以逞報復,四也。爾以兵衛助葉赫,使我國已聘葉赫之女,改適蒙古,五也。爾又發兵焚我累世守邊之廬舍,擾我人民之耕耨,不令收獲;且移置界碑于沿邊三十里外,奪我疆土,其間人參、貂皮、五谷、財用皆產焉,我人賴此以為生活者,攘而有之,六也。甲寅年,你國聽信葉赫之讒言,遣使以書來,種種惡言,肆行侮慢,七也。我之大恨,有此七端,至于小忿,何可勝數!陵逼已甚,用是興師。……”

萬歷四十七年(1619年),明以楊鎬為遼東經略,調集各地兵八萬八千余人,分兵四路,打算一舉消滅后金。努爾哈赤偵知明軍進兵,決定采取各個擊破辦法,沉著應戰。他先集中兵力設伏于撫順東南之薩爾滸山,擊破西路明軍;隨即分兵擊破北路明軍;然后急回師興京(即赫圖阿拉),迎擊前來搗后的東南路明軍。明軍三路兵敗,惟南路李如柏軍因早聞西、北兩路敗訊,未敢冒進,惶急撤退,得以保全。這就是金、明之間有名的薩爾滸戰役。通過這次戰役,努爾哈赤乘勝攻取了開原和鐵嶺。從此,后金在東北的勢力大大的鞏固,明在東北的統治力量大大的動搖。努爾哈赤的兵力“已近十萬”。[9]明對后金不得不被迫處于守勢地位。

為了挽回了遼東敗局影響,明政府將楊鎬逮捕下獄治罪,改命熊廷弼為經略,在軍事上重新布署。熊廷弼到任一年多,被其他官僚排擠去。繼任者袁應泰不善用兵,防務松弛。努爾哈赤先后進攻沈陽、遼陽,二城均在蒙古降兵內應下失守,袁應泰兵敗自殺死。遼河以東大小數十余城盡為后金所有。后金從興京遷都遼陽,繼而又遷都沈陽。

沈、遼兵敗,明朝廷極為震驚。熊廷弼再次被起用為經略,王化貞被任命為巡撫,前往遼東,收拾殘局。熊廷弼主守,提出了明確具體的防衛計劃;王化貞大言主戰,軍事上卻無所準備。經略、巡撫不和,明軍力量自行削弱。

明天啟二年(1622年),金天命七年,努爾哈赤率兵渡遼河,王化貞棄廣寧(今遼寧北鎮)而逃,廣寧守軍十三萬,一觸盡潰;熊廷弼駐軍右屯,距廣寧四十里,只有士兵五千,無法救廣寧。熊廷弼率領五千人在大陵河與王化貞敗軍會合,一同退入山海關。

廣寧兵敗的消息傳到北京,加劇了明統治集團內部的爭吵。這時,正當宦官集團當政。魏忠賢要報楊漣疏劾“二十四大罪狀”之仇,想借廣寧兵敗、失陷封疆為題目,將東林黨人一網打盡。熊廷弼為宦黨所攻,被殺,傳首“九邊”。[10]東林黨人楊漣、左光斗等人,被誣以受熊廷弼賄,下詔獄,拷掠至死。

天啟六年(1626年),努爾哈赤率兵進攻寧遠城(今遼寧興城),遇到寧遠守將袁崇煥的堅強抵抗。努爾哈赤受重傷,死去。他的兒子皇太極繼承汗位,以明年為“天聰”元年。從天聰元年(1627年)起,建州女真改稱“滿洲”,不再使用“建州女真”這個名稱了。

“天啟”只有七年。天啟皇帝死后,崇禎皇帝即位。這時,陜、甘地區農民起義已經爆發。明政府感到東、西兩面同時用后,力量不足,為了先平息內亂,在崇禎皇帝默許下,兵部授意袁崇煥暗中與金接觸,試探和議。崇禎二年(1629年),金天聰三年,袁崇煥與皇太極之間暗中進行的和議談判破裂;侍珮O致書明大臣,把“不肯息兵”的責任全推給明。[11]接著,金兵大舉攻明:冬十月戊寅(二十七日),攻入大安口,破遵化、三屯營,越薊州(今河北薊縣)而西,十一月十九日(1630年1月2日)直迫北京廣渠門外。[12]袁崇煥千里赴救,以九千騎由聞道入援京師,結營廣渠門外,與金兵鏖戰;侍珮O環閱北京城,命投降太監某某入城勸降。后金行使反間計,散布流言,說金與袁崇煥之間有密約,袁引金兵入內,將脅迫明朝皇帝為城下之盟。崇禎皇帝朱由檢中計,將袁崇煥逮捕刑訊,以謀叛罪論死,活剮于市。[13]。


后金統治者為進一步對明作戰,用武力壓服了蒙古,撤除了明的屏藩;另外,加緊整頓內部,強化專制統治。皇太極下令仿照明朝的封建制度設立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及具有內閣形式的“內三院”(內國史院、內秘書院、內弘文院);并命令滿、漢、蒙官子弟八歲以上、十五歲以下,均須學習漢文書籍,不許姑息容隱,否則其父兄不許披甲隨征[14];隨后,宣布在沈陽開科取士。金統治者還采用各種辦法大量招降漢族官僚和知識分子。

明崇禎九年(1636年),皇太極在沈陽稱皇帝,改國號為“清”,改年號為“崇德”。上皇帝尊號時,特意以滿、蒙、漢官的代表分別捧著滿、蒙、漢文表章勸進,表示清的皇帝是受各族擁戴的共主,借以加強其覆滅明朝、取而代之的政治號召力量。

以后,清兵不斷大舉深入明內地,俘虜大量人口,給明統治地區造成了極大危害。例如:清崇德元年(1636年),阿濟格率清兵越獨石口,入居庸關,過昌平,逼北京,過保定,共俘虜人畜十九萬五千零五十[15];崇德三年(1638年),多爾袞、岳?分兵兩路,深入明直隸、河南、山東等地方州縣,俘獲人口二十五萬七千八百八十(一說“俘獲人口二十萬四千四百二十有三”)[16];崇德七年(1642年),阿巴泰領兵進入長城內,“俘獲人民三十六萬九千名口”。[17]

戰爭,就其本質來說,是某一階級某一政治集團以暴力手段施行的政治的繼續。一切戰爭,都是與產生這一戰爭的政治制度不可分的。沒有超階級的政治,也沒有不含有政治目的的戰爭。既然如此,那么,明與金(清)之間一系列的戰爭,是在怎樣的政治條件和條件下展開的?它與明末農民大起義又有甚么關系?

告訴我們,金建立之前,建州女真尚處于奴隸社會的歷史階段;金建立之后,努爾哈赤時期,女真族的奴隸制度有了顯著的發展。金改國號為清后,皇太極時期,滿族已進入封建社會的上升階段。[18]而這個時候的明朝,已走向封建社會的后期階段。金(清)和明相比,要富有生氣得多;金(清)統治者也不像明統治者那樣暮氣沉沉、昏庸腐朽。但是,這兩個政權,不論是金(清)也罷,還是明也罷,都是剝削、壓迫勞動人民的專政機器。明與金(清)的矛盾和戰爭,只是由于滿、漢兩族統治階級之間的利害沖突而引起,并非兩族人民之間的矛盾和戰爭。

明政府處理國內兄弟民族關系的民族政策,是十分錯誤的,是最初造成滿、漢統治集團之間紛爭不已的一個重要原因。自始至終,明政府對待建州女真的政策是:

以利祿作為籠絡手段,分別授給女真各部頭目以都指揮、指揮、千戶、百戶、鎮撫等官職;并開關設市,許其“朝貢”貿易。這樣,就使得女真各部首領在經濟上有利可圖,而又不得不依賴明朝;在政治上向明表示臣服,回頭又憑借明的勢力奴役、剝削本族人民。明統治者通過這些辦法,“使之力足以自立,勢足以相抗,各授以官職而不相統屬,各自通貢而不相糾合”,[19]從而達到所謂的“分其部落以弱之,別其種類以間之,使之人自為雄,而不使之勢統于一”[20]的可鄙目的。在這種政策思想指導下,明朝皇室貪婪地向女真各部榨取大量貂、猞猁猻等珍貴皮毛和馬匹;甚至還經常派遣內官率領龐大的采捕軍,直接到女真族人民居住地區,捕捉海東青[21]、土豹(即猞猁猻)等猛禽、珍獸,供宮廷玩樂、享用,因而激起女真族人民普遍仇恨。明朝的官吏、商人,也常假借互市為名,欺壓女真人,對他們敲榨勒索,巧取豪奪。御史熊廷弼,巡按遼東,禁絕建州女真互市,使他們準備出售與明的特產??人參,兩年內腐爛達十余萬斤。巡按都御史郭光復派遣遼陽材官蕭伯芝,責問努爾哈赤為何不向明廷進貢蜂蜜;蕭伯芝冒充天使,蟒衣玉帶,裝腔作勢,態度傲慢,使得努爾哈赤恨之入骨。以上事例,不成問題,曲均在明。女真統治者就往往借此為理由來作為發動戰爭的口實。

然而,這只是問題的一面,還有問題的另一面。造成明與金(清)關系緊張的原因,明統治者有責任,女真統治者也有責任。尤其是后金的力量強大后更是如此。事情絕不完全像努爾哈赤所說,由于明對女真“苦害侵凌,千態莫狀”,[22]金才以“七大恨”告天攻明。這里僅舉一例,即可揭穿其謊言。努爾哈赤興兵不久,明統治者派人殺死了一些后金的農民,努爾哈赤立即采取了報復行動,派兵到會安堡也殺死一些明的農民,并致書明官說:“爾大國乃行盜竊,殺死我農夫一百,吾殺汝農夫一千!盵23]從這個例子可以看出,努爾哈赤此刻的態度是相當強橫的。所謂“七大恨”,說穿了,只不過是女真貴族發動戰爭所散布的煙幕而已。其實,努爾哈赤和皇太極早就對明存有覬覦之心。把族名“建州女真”改稱“滿洲”,國名“金”改稱為“清”,實際就已經公開暴露了女真貴族興師打仗的真正意圖。

女真貴族之所以要改族名“建州女真”為“滿洲”,其理由如下:

從消極方面講,“建州”為明設置之衛所名稱,“女真”為一種族名稱;皇太極統治時期,在其統治地區內,不僅有女真人,而且還有蒙古人、漢人、朝鮮人,若仍繼續使用“建州女真”一名,一則怕“女真”二字會引起漢人對歷史上宋、金對峙關系的痛苦回憶,再則怕“建州”二字會引起蒙古人、朝鮮人對金、明臣屬關系的聯想而產生輕視心理,故在女真貴族看來,非改族名不可。另外,從積極方面講,“滿洲”,系“曼殊”、“文殊”、“滿珠”之音轉!奥狻保瑵h語為“妙吉祥”的意思,是當時西藏、蒙古、女真、朝鮮等族人民都很熟悉的一種尊號,改“建州女真”為“滿洲”,顯然可以看出,這是女真貴族為了爭奪天下、加強和各族的關系從政治上來考慮而采取的一項措施。

女真貴族之所以要改國名“金”為“清”,其理由如下:

從消極方面講,與改族名之消極用意相同,數百年前,宋、金對立的歷史,猶在漢人記憶中,改“金”為“清”,可以緩和其統治區內漢人思想上的對立情緒。另外,從積極方面講,“金”是襲用前代稱號,不合開國氣象。再者,“金”國名稱之由來,乃起源于古地名金源,帶有偏于一隅的地方色彩,若作為一個代表全國性政權的國號而言,顯然很不合適!敖稹、“清”二字讀音相近,改“金”為“清”,容易使其統治區內人民接受,而且“清”字含有“廓清”、“掃清”之意義,此點正好符合女真貴族興兵滅明、統一天下的思想。[24]

當明與金(清)的關系發展到作為兩個政權對立的階段時,其矛盾的性質業已改變,已不再是中央政府對待地方政策當與不當的問題,而是兩個對立的政權誰消滅誰的問題;不論是明,還是金(清),都各自代表少數統治者的利益,都不能代表廣大人民,因此這兩個政權的斗爭,是非曲直難以用一般標準衡量,通常是:勝者為是,敗者為非;勝者一切有理,敗者全盤皆錯。

金(清)為了對明作戰,對其統治下的人民,進行了殘酷的壓迫和剝削。據《朝鮮仁祖實錄》卷四十一講,當時遼陽、沈陽地區的農民,“一年所收之谷,盡入于八高山(八旗)之家,貧不能自食!庇謸跏稀稏|華錄》“天聰”卷一及《清太宗實錄》卷二十八講,知在金(清)統治下,人民逃亡的事經常發生,僅在清崇德元年(1636年)一年里,在通往明和朝鮮的幾個河口關隘上,就截住了逃亡者一千多人,其未被截獲者當然還不少。

當女真貴族更改族名、國名的時候,在明統治區內,正是農民革命如火如荼展開的時候,明統治者一方面要對金(清)作戰,一方面要全力鎮壓農民軍,在軍費開支上,有對金(清)作戰的所謂“遼餉”、以及鎮壓農民軍的所謂“剿餉”和“練餉”,“三餉”的加派,使勞動人民苦不堪言。一度,明與女真貴族之間曾有過暗中勾結、密謀和議之事。天啟時,袁崇煥和皇太極曾有信使往來,秘密議和。崇禎時,朱由檢指示兵部尚書陳新甲和清貴族暗中接洽,進行和談,“手詔往返者數十”,后因密謀泄露,引起朝臣議論,反殺陳新甲以掩飾。[25]

在金(清)統治者和農民軍兩面夾攻之下,明統治者深感招架困難,力不從心,處境十分狼狽。一位曾經目睹明末局勢變化的學者??夏允彝在他所著《幸存錄》一書中這樣說:明政府兵力,每每分散以御農民軍;農民戰爭緊急,則調邊兵征剿農民軍;清軍緊急,又撤征剿農民軍之兵以御清軍。終至清軍、農民軍、官軍三患益張。國力耗竭,而事不可為矣![26]

起初,明統治集團在面對清軍和農民軍兩大勢力威逼之下,曾對當前形勢作過輕重緩急的分析,主張先專心剿滅農民軍,然后再養全力以制清。兵部為此上奏皇帝,疏陳方策,說:“一曰‘滅奴’(指對付清統治者,下同),先‘滅寇’(指對付農民軍,下同)。逆奴負固,義在必討。但以寇較之,奴尚隔藩籬,寇直逼堂奧矣。奴猶疥癬之疾,寇則膏肓之祟矣!家詾榭芊堑扔谂,寇禍更速于奴。為今之計,心專心剪寇,而后養全力以制奴。……”[27]如上所說,不難看出,不管明軍與金(清)八騎兵之間斗爭如何激烈,實際上戰爭并沒有在滿、漢整個民族之間進行,而只是在漢族統治者與在政治上被排擠的滿族統治者之間進行。

明末農民起義,是在階級矛盾和民族矛盾錯綜復雜的情況下進行的。當金(清)統治者在山海關外節節取得勝利之時,也正是山海關內農民革命如疾風暴雨迅速發展之時。金(清)對明的戰爭,牽制了明軍一部分主力,耗損了明統治者一部分財力、物力,客觀上有利于農民軍的發展;反過來,農民軍在關內一次一次給明統治者沉重打擊,客觀上也為金(清)的發展帶來了可趁之機。清入關之前,雖然沒有直接和農民軍發生沖突,但潛在的矛盾仍然存在;一旦兩軍在山海關前相遇,滿洲貴族所暴露出來的猙獰面孔和殘酷手段,與明統治者相比,絲毫沒有甚么兩樣。

注釋:

[1]見孟森《明元清系通紀》正編卷五、第三十九頁。

[2]以上所引,見《明元清系通紀》正編卷十、第二十九頁,及卷十一、第四十九頁。

[3]《遼東志》卷七,《藝文?翰林院修撰龔用卿、戶科給事中吳希孟會陳邊務疏》。

[4]《滿洲實錄》卷二;“撫順、清河、寬甸、?陽四處關口,互市交易,以通商賈,因此滿洲民殷國富。”

[5]《明史》卷九十《兵志二》謂建州右衛設于永樂十年(1412年),但“建州左衛”這個名稱開始見于《明實錄》則在永樂十四年(1416年)二月壬午。猛哥帖木兒升為都督僉事(正二品)在宣德元年(1426年),升為右都督(正一品)為宣德八年(1433年)。

[6]分設建州右衛在明英宗正統七年(1442年)。

[7]以上規定,見《明經世文編》卷四五三《楊宗伯奏疏》,并參看《遼東志》卷二《建置》。

[8]見《明經世文編》卷四五三。

[9]《明經世文編》卷四八○,第五二八二頁。

[10]熊廷弼被殺,傳首“九邊”,事在天啟五年(1625年);王化貞直到熊廷弼被殺后七年,始論罪伏誅。

[11]《滿洲秘檔》,《太宗再致明國大臣書》。

[12]金兵入大安口日期,見《明史》卷二十三;直迫北京廣渠門日期,見屈大均著《皇明四朝成仁錄》卷一。

[13]袁崇煥被殺,《明季北略》卷五《逮袁崇煥》謂在崇禎三年四月,《明史》卷二百五十九《袁崇煥傳》謂在崇禎三年八月。

[14]《滿洲秘檔》,《太宗諭金、漢、蒙官子弟讀書》。

[15]《清太宗實錄》,卷三十,崇德元年七月辛酉載,俘獲人畜共一萬五千二百三十;同書,卷三十一,崇德元年九月乙卯載,俘獲人口、牲畜十七萬九千八百二十。此處所說俘獲人畜數,系指崇德元年七、九兩月而言。

[16]同上書,卷四十五,崇德四年三月丙寅。

[17]同上書,卷六十四。

[18]參閱1962年第六期《歷史研究》,鄭天挺《清入關前滿洲族的社會性質》一文,以及人民出版社出版之《明清史》、《史綱要》等書之有關部分。

[19]《皇明經濟文錄》卷三十四,《薊州編?女直考》。

[20]《明經世文編》卷四八○,五二八七頁。

[21]海東青是一種能捕天鵝的猛禽。《元史?地理志》合蘭府、水達達等路之下注云:“有俊禽曰‘海東青’,由海外飛來至奴兒干,土人羅之以為土貢!比~子奇《草木子》卷四《雜俎篇》云:“海東青,鶻之至俊者也。出于女真,在遼國已極重之,因是起變,而契丹以亡。其物善擒天鵝,飛放時,旋風羊角而上,直入云際。能得頭鵝者,元朝宮里賞鈔五十錠。”

[22]《明清史論著集刊》,上冊,《清太祖告天七大恨之真本研究》。

[23]《太祖武皇帝實錄》二,一十四頁。

[24]以上說法,參看稻葉君山《清朝全史》第十八章及朱希祖《后金國汗姓氏考》一文,并加以己意寫成。

[25]事見《明清史料》丙編、第一本,有關袁崇煥與金國汗往來之書信,以及《明史》卷二百五十九《袁崇煥傳》、卷二百五十七《陳新甲傳》。

[26]夏允彝《幸存錄》卷之一《東夷大略》(我所見到的《幸存錄》,北京圖書館藏鈔本有兩種,一種無卷次,一種有卷次,兩種鈔本個別文字有出入):“我之兵力,每以御(一作“討”)寇,寇急則調邊兵以征寇;虜急,又撤(一作“輟”)剿寇之兵以御虜。卒之三(一作“二”,“二”指寇、虜,“三”指寇、虜、兵)患益張,國力耗竭,而事不可為矣!”

[27]《明末農民起義史料》,崇禎九年《兵部為恭陳六要等事》。


本文來自:逍遙右腦記憶 /lishi/523464.html

相關閱讀:少保武英殿大學士、少傅、太子太傅、建極殿大學士、內閣首輔-韓
明朝人的性觀念
明朝為何承認越南獨立:只因七萬明朝大軍全軍覆沒
李之藻
閩、浙地區古代明教失蹤之謎


国内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亚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