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旅行的時間很長,旅途也是很長的。天剛破曉,我就驅車起行,穿遍廣漠的世界,在這個星球上留下轍痕。離你最近的地方,路途最遠,最簡單的音調,需要最艱苦的練習。
——吉檀迦利(泰戈爾)
十五年前,我們背著簡單的行囊,帶著滿臉的稚氣,愛與夢交織的歲月在甘肅中醫學院啟程。
還記得報名那天是個晴天,陽光透過厚厚的云層,照在大地上?諝庵谐錆M了悶熱的味道,我們坐車來到曾經夢寐以求的大學門口,看到一座高高的、磚石結構的灰色大門橫亙在眼前,上面寫著甘肅中醫學院的名字,右側的門墩上掛著很大的一個陰陽八卦圖。
說實話,當時心里的確有點落差,因為學院那古樸而很接地氣的顏色和建筑,在整個現代化的城市里顯得格格不入,至少和我們曾經想象的大學有些差異。站在門口,就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代名醫皇甫謐的白色塑像,他老人家右手持著書卷,左手背在身后,顯得慈眉善目,仙風道骨。院子的兩側各有一條綠色的長廊,陽光透過樹葉,灑落一地密密麻麻的光點兒。長廊之間拉出一道紅色的橫幅,上面寫著:歡迎新同學。
高年級的師哥師姐們搭起咨詢臺,專門負責接待和輸送我們這些新生去報名和領日用品的地方。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們見到了活波可愛的付偉老師,當時她在圖書館一樓的大廳里負責接待我們,并且寫給我們宿舍號,我以為她也是我們的小師姐,齊耳的短發,爽朗的聲音,這就是她給我的第一印象。
同學們都爭先恐后地尋找宿舍,我也是抱著很厚一摞被褥,走進了指定的房間。這時發現原來宿舍很大,在教學樓上,是前輩們的教室改裝的,出門幾步就可以看書、聽課。房間里住著十六人,連送行的家長算起來,不下三十個,真是人聲鼎沸,熱鬧異常。而我,就住在這個房間的大門口,自然而然當上了守門員,看著她們忙忙碌碌,互相介紹的場景,我心里有一點點害怕,有一點點失落。
當天晚上7點,我們中醫醫療本科2000級A班的137位同學,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在等著開第一次班會。還沒到點,教室里跑進來一個小小的女生,她一甩齊耳的短發,上了講臺,刷刷地在黑板上寫下兩個大字:付偉。等她轉過頭,我才看清楚,原來就是白天見過的那位“師姐”。“大家看到了吧?這就是我的姓名,我是東北人,今年剛畢業于唐山煤炭醫學院,從今天起呢,我就是你們的輔導員,希望大家以后多多支持我的工作,現在開始點名……”一連串的自我介紹,加上響鈴般的笑聲,看得出老師是個雷厲風行、簡單直率的人。在以后的生活及學習中,我們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了這一點。她不斷地鼓勵我們組建社團,足球隊,籃球隊等等,來鍛煉我們的活動能力,豐富我們的大學生活。
大一的第二個周末,我們班同學一起去爬五泉山,好不容易到了公路上,看著通往蘭山的那條彎彎曲曲的山路和臺階,我們累得氣喘吁吁,而這時,就像花蝴蝶一樣飛來飛去的文曉玲,大聲沖我們喊:同志們,別掉隊,青春是屬于我們的,青春萬歲!就沖這句話,我們像打了雞血一樣地,很快到了山頂。在山上盡情地奔跑,玩鬧,那些年的我們,無拘無束,無憂無慮。
大二的時候,付老師要去附院上班,她把我們交給了一個很帥很陽光的男生——杜宏偉老師。整個的交接過程,我們完全不了解,就知道老師去當了醫生。后來偶爾會在學校遇到,總是匆匆地擦肩而過,倉促地點頭問好。醫生的工作真的是很繁累,直到現在上了臨床,才理解當時老師的行色匆匆。那年,校園的梧桐樹葉飄飛的季節,老師蓄起了美麗的長發,小巧可愛的樣子中透出女性的柔美。
大二下學期的西醫內科學,付老師負責教我們,在學習上她要求很嚴,從來不放過任何細節,尤其是學心電圖的時候,看到我們懵懂的樣子,真的是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心痛。期末考試前夕,老師不透露細節,就在考場上,氣的撕了好幾個人的試卷。大概就是那年,老師盤起烏黑的長發,變成美麗的新娘。當時我們真的發自內心地希望老師能與自己心愛的人,花前月下,白頭偕老。
那些年,在杜老師的大力支持下,我們班成立了漠泉文學社,自己實力很強的籃球隊和足球隊伍也不斷發展壯大,大家們熱情似火,整天忙碌于自己的那份神圣的“事業”。我們愉快地像小鳥一樣生活,每天踩著學校廣播電臺許瀟的聲音吃飯,董霞甜美的英語去自由漫步。
畢業的時候,校園里充滿離別的味道,所有的地方都彌漫著傷感的氣息。我們不斷地去追遠去的汽車,或者呼嘯而過的火車,汽車站和火車站臺上時時都有相擁而泣的場景。那個時候,我們內心充滿了對前途未卜的迷茫和恐懼,還有對同學和大學生活的無限留戀和不舍。那個時候最愛唱的一首歌就是陳奕迅的《十年》。
而今天,是我們分別十年的日子。
我們從不同的地方趕回來,奔赴十年之約。原來忐忑不安的心情,在教學樓前那一聲聲親切的呼喚中蕩然無存。老師來了,同學們也來了,我們歡呼著涌上去,原以為一百多人的大班,老師早已不記得大家,可是我們見面的那一瞬,老師很順地叫出了每個人的名字。并且還對我說:和十年前沒什么兩樣,就是現在健康陽光多了,以前顯得病怏怏的。
就在那一瞬間,眼淚唰就出來了,原來我們并不是可有可無,原來一切感情都是真的存在過。雖然人不是很多,但是微信群中不時有關注的話語和祝福,并且還有劉明同學帶來的香甜可口的秦安蜜桃共同品嘗。在閆娟同學的辦公室里,我們看到了老師直到現在還留存的,我們全班137個人的照片和信息,那些青澀單純的面孔,都在向我們說明,時間在變,而我們的青春,曾經流淌在彼此的身上。
晚上我們照了合影,共同進餐的時候,老師和同學們頻頻干杯,期間融洽的氛圍,讓我們真的好驚訝于大家的純真,歲月和生活中污濁的痕跡絲毫沒有在我們的身上體現過,原來世間還有這樣一種感情,很真很純。當老師推心置腹地說話的時候,我們知道,老師大哥已經喝高了,因為他又要開班會。他告訴我們那些年,發生過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說得條理清晰,字句分明,雖然我們看到他的身體東倒西歪。
他告訴我們,自己在和付老師交班的時候,付老師眼里滿含著淚水,對我們是多么地不舍,千叮嚀萬囑咐地對他說也說不完。他曾經那樣地用心去支持漠泉文學社,就像看護自己的孩子,他曾經多么希望和我們每一個人,能和諧美好地相處,看著我們不斷成長?墒怯行┦驴偸鞘屡c愿違。在敘說這些的時候,老師曾幾度哽咽。我們告訴他:如果美麗可愛的付老師泉下有知,一定會欣慰于他對我們的安排和教誨,我們永遠不會忘記,大學曾有兩個輔導員老師,我們永遠記得自己是甘肅中醫學院人。
十年了,時間沒有等我們。
有生命就會有回憶,任何人都無法抗拒。并不是所有的結束都是殘缺,悲傷不會化成河流一般壯大,反而會被生命中那些溫暖而美好的事情所覆蓋。同學們,讓我們繼續保持這顆純真的心到二十年、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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