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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上行走的醫生

編輯: 路逍遙 關鍵詞: 意林在線閱讀 來源: 逍遙右腦記憶

  “救死扶傷”的醫生,正陷入集體的情緒黯淡。
  
  從2014年2月4日到3月17日,據公開報道所作的不完全統計,深圳、南京、煙臺、東莞、棗莊、潮州、象山、北京、綿竹、宣城、成都、德陽、紹興共發生傷醫、辱醫事件13起,而且發生頻率正在加快。被毆打的醫生,輕者軟組織挫傷,重者骨折、癱瘓。
  
  名單還在不斷被時間刷新。廣州一名內科醫生對記者說,現在他“刀尖行走,如履薄冰”。
  
  干,還是不干?成了許多醫生心頭不斷打轉的問號。
  
  雞肋
  
  張中銀,東莞東華醫院副院長,是一名內科醫生。一周之內,只有3月19日下午有半個小時的空檔來見記者。
  
  他說:“在醫院里,我還不算最忙碌的,外科醫生有時一進手術室就是整整一天,B超醫生常常連飯都沒時間吃。口渴了不敢喝水,因為怕上廁所耽誤時間。”
  
  “任何單位在晚上都可以關門,只有醫院不能;任何人面對大災大難時都是往外跑,只有軍人和醫生在往里走。”這是張中銀的慨嘆。
  
  記者在見到梁玉(化名)的時候,是在下午4點。她是成都一家大醫院的內科護士,剛上了10個小時夜班,當天上午9點才下班。
  
  她的基本工資是2500元,加上績效工資,一個月到手4000元左右。她感到滿意,因為成都生活成本不高,相比四川最好的華西醫院的護士,她還高出一大截,“她們一個月只有2000多元。”
  
  不滿意的是工作壓力太大。上夜班時,內科只有她一個護士,照料20多個病人,其中相當一部分每隔兩小時就要查一次基本體征,因此她必須隨時保持清醒。
  
  工作壓力還包括考核壓力,“三天一大考兩天一小考”,一個月下來要考十幾次,90分合格,一次不合格扣罰200元,兩次不合格當月績效工資全部泡湯。
  
  因此在工作的時候,她和同事們腦子里想著的都是考試。“考官雞蛋里挑骨頭,那個惱火!”梁玉說,剛畢業時有一個月她被扣200元,為此傷心數日。
  
  她仍然愿意當護士,因為沒別的路。“我有點后悔當初讀這個專業,我爸媽都是醫生,現在他們也后悔。”
  
  梁玉父母的想法,在醫生群體中十分普遍。張中銀說,東華醫院很多醫生也有不讓孩子念醫學專業的想法。
  
  道德困境
  
  3月22日凌晨3點左右,值夜班的梁玉坐在內科護士站玩微信,一名護師走進無菌配藥室,打開柜子,提起一個塑料袋離開。
  
  那個塑料袋里裝著這半個多月“省下來”的藥物。那些不是普通的藥物,而是昂貴的處方藥。“有人血白蛋白,國產的一瓶好幾百元,進口的得上千元。”
  
  梁玉不敢說話,護師比護士職級高,自己還在她手下做事。
  
  這是心照不宣的秘密。醫生給病人開了貴重藥劑,護師在無菌配藥室配置準備注射的時候,有時會偷偷藏下一瓶。如果沒有醫生的處方,這些藥在市面上買不到,但社會需求量又很大。護師拿出去,加價一倍都能迅速轉手。
  
  每次看到護師取走藥物,梁玉心里總會很難受:如果你的親人生病有此遭遇,你會怎樣憤怒?
  
  再過幾年,她會考上護師資格,她既憧憬又擔心:難道這就是我的未來?
  
  梁玉曾考慮過向護士長舉報,轉念又想,護士長都是從護師升上去的,她能不清楚嗎?她先把想法告訴了父親,父親很緊張,命令她保證不對任何人說。
  
  秘密不止于此。有的醫生為了多拿一點藥品提成,會把藥開多一點。“針劑開大了怕打出問題,那就選擇浪費,注射液只需兩支,就開三支,第三支只抽一點點就扔掉。”
  
  梁玉至今保持著職業自尊,但她同時認為,社會對醫護人員的不信任,也并非盲目。
  
  雙向的安全
  
  任何行業,都存在行業失序之困。不過,醫療行業的特殊性,決定了它遭受的責難和面臨的現實矛盾都會是其他行業的倍數規模。
  
  特殊在于,這一行業關乎人的健康與生命,且所有其他行業的人都要去醫院,會把其他行業產生的怒意塞入醫患關系中。去醫院的人又普遍身懷痛苦、心理脆弱,相當一部分人還對經濟負擔極其敏感。
  
  這背后是社會保障水平與醫療發展水平的極度不匹配。張中銀說,我們的社會保障水平停留在第三世界,醫療水平則已世界一流。于是,人們必須用第三世界的保障水平來享受世界一流的醫療水平。
  
  “所以西方人不覺得看病貴,而我們覺得看病很貴。”財政對公立醫院投入太少,而對民營醫院,投入更是幾乎為零,醫院不得不去努力掙錢,甚至有放開手腳賺錢的沖動。
  
  病人的低保障與醫院的創收壓力疊加,看病貴的問題就空前凸顯。
  
  恰在此時,中國的人均GDP正處在“中等收入陷阱”區間。張中銀說,這個區間內,也是社會矛盾集中爆發的時候,社會信任度極低。醫療行業也不例外,甚至像滾雪球一樣,把其他社會領域的矛盾也滾了進來。
  
  當醫生群體掉入安全困境之后,患者的安全問題一樣浮出水面。張中銀說,從大處看,醫生的職業不安全感會影響醫療技術水平的提升:從小處看,則會導致醫生治病時縮手縮腳,治療方案“不痛不癢”,治療效果則是“不死不活”,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從內心來說,這并非醫生所愿,而是源于職業恐懼。
  
  四川新津縣人民醫院有一名醫生,原來技術純熟,現在一遇到危重病人要搶救,就會雙手發抖,醫院一直在對他進行心理開導。
  
  有時候,恐懼源于對法律后果的無法預期。醫生手寫的處方、病歷可直接作為司法證據。這看似保護了盡職的醫生,實際結果則可能完全相反。張中銀說,一個醫生,一年可能要寫上萬份處方、病歷,絕對無法做到份份完美。比如,患者是女性寫成了男性,到了司法層面就很成問題,一個男性,你怎么會給他開婦科檢查?外人看上去的確極其荒謬,然而對于醫生而言,可能就是一個筆誤。
  
  大多數情況下,醫療糾紛的患者當事方并不愿走法律程序,張中銀說,即便走上法律程序,醫生也可能是弱勢的。
  
  不過醫生依然呼喚法律,更細致和嚴厲的法律。
  
  一方面要看住醫生。張中銀認為,從行業規范看,國家應從立法的角度加強對醫療行為的法律監管。
  
  另一方面要護住醫生。“現在發生醫鬧或醉酒鬧事,公安部門初期都不積極介入,僅僅從旁勸阻,除非出現嚴重后果,不然不會采取強制措施。”張中銀說,法律應規定在醫院鬧事即可采取強制措施,就像對付在飛機上鬧事一樣。
  
  尋路
  
  社會的確在悄悄變化。從南京口腔醫院護士被打事件開始,輿論的同情心不自覺地轉向了醫生;蛟S,對于醫患關系的改善,目前正處于窗口期,改革的努力如能同步跟進,局面完全有可能扭轉。
  
  “我做了20多年外科醫生,沒有發生過一起醫患糾紛。”這是新津縣人民醫院院長溫爾剛自信的告白。
  
  在成都,凡有醫療改革措施出臺,新津醫院都是第一個試水。溫爾剛去年從四川省人民醫院調至該院,成為一個“尋路者”。
  
  從去年10月1日開始,新津醫院在成都試點取消藥品加成,同時提高治療費、病房服務費,以肯定醫生的專業知識價值。治療費和服務費的增加部分,全部由醫保報銷,避免病人支出的此消彼長。
  
  在各類醫療糾紛當中,最常見也最難處理的情況是患者的突發性死亡,醫生的技術性話語系統與死者家屬的情感性思維系統無法對接,矛盾糾紛不斷發酵。
  
  新津縣在歷次改革中找到了一些經驗。該縣30。87萬人口,通過鄉鎮衛生院和村衛生室的走訪調查,全縣95。33%的居民都已建立電子健康檔案。患有心腦血管病的病人被重點關注。普通高血壓患者由鄉鎮衛生院和村衛生室跟蹤,高危病人則由縣醫院負責。
  
  醫生經常到高;颊呒抑兄笇綍r的生活和用藥。“這種日常接觸,便于一次次地告知、分享病情以及預后,他知道你關心他,將來某一天患者入院突然死亡,家屬不理智的可能性就很小。”溫爾剛說,“家屬總認為‘好端端的人怎么說沒就沒了?’我們的前期工作就是告訴他們,人并不是好端端的。”
  
  張中銀也說,醫生不能僅有專業知識。“現在我們也在加強醫生的人文知識學習,你得會跟人溝通。”
  
  新津縣的探尋,會讓許多地方政府搖頭,原因是工作量太大。溫爾剛說,真正做下來也沒想象的難,因為高;颊呷藬挡欢啵思以L,還常常組織他們參加針對性的講座,保證“前期預警”能落實。
  
  在醫患糾紛處理過程中,行政部門常常被認為與醫院同穿一條褲子。新津縣建立衛生投訴中心,隨時接受患者投訴,及時反饋處理結果。每月由藥事管理委員會對縣鄉兩級處方進行點評,發現不合格的及時公示和處罰,原本不知情的當事患者一樣可以看到。
  
  心理堅冰,步步消融。在過去的4年時間里,新津醫院的門診人數從10萬增長到50萬,醫鬧則已在去年完全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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