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怎么做慈善?做什么樣的慈善?捐錢還是捐物?捐給誰?通過誰來捐?當你決定獻出愛心的時候,這一連串的問題可能會接踵而至。
公益咨詢公司(“慈善中介”)的出現,能在一定程度上幫助捐贈方實現公益的愿望。根據客戶的需求、捐贈數額和所關注的領域,幫助客戶量身定制一個獨特的公益項目,“并保證每一筆捐贈都用在點上”,這是慈善中介的主體業務。
捐贈者:提出自己的慈善理念
王晨,80后,服裝設計專業畢業,目前自營一家品牌服裝公司。
2010年底的一天,他與一個做公益事業的朋友見面,喝茶之余,兩人聊起了慈善的話題。被各種慈善負面新聞“包圍”的王晨聽到了一個全新的慈善理念,這讓他對慈善重新定義。“我原來認為慈善都是大公司有錢人才做的事,經朋友一講,我才知道每個普通人都能參與到慈善中來。”
在朋友的引薦下,王晨開始接觸一家公益咨詢公司,后者為企業、基金會或個人提供合理有效的捐贈項目,并對慈善項目進行鑒別調查評估和監督。“說白了,就是慈善中介。”王晨說。
有了這個“慈善中介”,王晨覺得自己的慈善計劃終于可以“有的放矢”。“從小到大,除了學校組織的捐款,我從來沒主動捐贈過任何人,但這次我真的覺得慈善離我很近很近。”于是在2011年初,他和該公司正式接洽,商討捐贈事項,但開始并不是很順利。
慈善中介提交給王晨的第一個項目方案是關愛“瓷娃娃”(即“脆骨病”)的NGO組織。三方共同商討捐贈的具體事項。“當時我問他們需要多少錢,或者需要怎樣的幫助。結果令我大吃一驚,被捐贈方對我的期待實在太高了。”
王晨原本的構想是:不僅可以捐錢,還可以在公司銷售過程中幫他們做宣傳,也可以讓員工參與NGO的活動。“但他們張口就說不能低于20萬人民幣,我們小公司很難負擔。”這個項目只能放棄。
放棄之后,王晨公司內部也有激烈爭論。大家也在思考,捐助太多的錢,對被捐助者是否真的是一件好事。
“慈善中介”很快又給王晨提供了第二個捐助項目,是上海綠絲帶公益組織。三方再次商討捐贈各種方案:一是直接捐錢;二是支持他們開店,賣公司服裝;三是抽取賣衣服的提成。方案不停更改,但總是無法達成共識。第二個捐助項目最終也不了了之。
兩次“試水”失敗后,王晨和他的團隊打算冷靜一下,仔細思考自己究竟想要怎樣的慈善。
2012年9月,“慈善中介”再次找到王晨,并向他提出了一個捐助自閉癥幼兒園的新方案。經過各方商討,最終確定了捐助理念——“幫助幫助者”。
“這是我提出的概念,也是經過前兩次失敗教訓后,對慈善作了深入思考的結果。”這個項目的目標是:關注自閉癥幼兒園里的教師,幫助一位教師就等于幫助了10個孩子。
具體的捐助方案包括:每年向幼兒園捐贈幾千元人民幣;為老師和學生制作校服;公司員工定期去幼兒園做義工;節假日給老師買禮物等等。
2012年圣誕節,王晨給每位老師發了一封Email,問他們需要什么禮物,然后按每個人的要求去購買。“其實沒花多少錢,但老師們拿到禮物都很開心,覺得有人在關心他們,而不只是關心他們照顧的那些孩子。”
“這個項目是細水長流式的,非常適合我們公司自身的情況,也適合這個幼兒園的情況。因為他們還有其他途徑獲得資金支持,而以往則忽視了教師群體。”王晨說。
近一年的捐助,“慈善中介”共向王晨公司收取了5000元的咨詢費。“這個費用不多”,王晨說,“自己要去找項目太難了,而且中介還定期給我發項目評估報告,我對他們的項目管理非常滿意。”
更讓王晨欣喜的是,這給他打開了另一扇慈善大門。
被捐贈方
完善、完善、再完善
張軼超,70后,復旦大學哲學系碩士畢業,2001年夏天開始從事志愿者工作,2006年成立了第一支由外來務工人員子女所組成的合唱團“放牛班的孩子”,并舉辦了一場頗為轟動的慈善音樂會。2008年,他正式在民政部門注冊上海久牽志愿者服務社(以下簡稱“久牽”),一個專為來滬務工人員子女提供免費課外教育的公益機構。
據張軼超介紹,從2006年至今,“久牽”共對千余名來滬務工子女進行課外教育,年齡從9歲—18歲不等。有兩個固定教學點,固定工作人員4人,另有100多名志愿者,開設有合唱、吉他、竹笛、古箏、鋼琴、小提琴、舞蹈、音樂劇、美術、攝影、地理、法律、文學經典欣賞、拓展活動等數十門課程。
2006年,“久牽”收到的捐款幾乎均來自個人,“朋友或朋友的朋友捐贈”,共計10萬元;2007年,開始有國內基金會捐贈,數額20萬元;2008年達到40萬元,此后每年穩步增長;2012年捐款數達到70萬元,收入和支出基本持平。資助方一半來自外企或國外慈善機構,包括Target(塔吉特)、摩根大通、摩根士丹利等,余下的一半來自民政系統、國內企業和個人。
2010年,一家上海公益咨詢公司主動找到了張軼超,提出要為“久牽”提供一個公益項目,這讓他喜出望外。項目來自于美國Target,他們看中了“久牽”專為外來務工子女提供課外教育的公益理念。
隨后,在這家“慈善中介”的安排下,張軼超和Target的項目負責人見面商討合作意向,雙方共同確定項目名稱為“農民工子女藝術教育”。具體包括:為農民工子女開設各種藝術類課程,主辦各種活動,每年組織一場專場音樂會。
項目確定后,張軼超開始了申請過程。“之前也申請過很多國內機構的公益項目,但外企的申請報告要規范和細致很多,會問一些國內機構不會問的問題。”在張軼超提供的Target2012年項目申請表格中,有超過120項問題需要填寫,涉及到組織自身情況、人員情況、財務狀況、項目運作方案、目標等諸多方面,其中包括理事會成員薪水、成員多久見一次面、期望項目所產生的效果等。
所有材料都必須用英文填寫。“在項目申請過程中咨詢公司給了我很大的幫助,他們幫我們翻譯所有的申請材料,指導如何正確填寫表格,甚至修正潤色語句。”張軼超說。
項目申請成功,正式開始運作后,Target要求“久牽”必須提供中期和期末評估報告。“慈善中介”會把相應的項目評估表格和填寫要求發來,并協助一起完成。“他們就像一個中間方,在捐助方和被捐助方之間架設了一個橋梁。”張軼超說。
“外企對項目評估的量化性要求非常高,希望所有的東西都能有一個可測量的標準,這對一個教育機構來說非常困難。但為了達成企業要求,我們和中間方共同想辦法。比如,在開課前給學生做測驗,經過3個月學習之后,再做一次測試。這樣就可以對教學成果進行量化評估。這是個挑戰,但也不斷地啟發我們去完善評估手段。”張軼超說。
2012年,這家咨詢公司又向“久牽”提供了一個日內瓦基金會的項目申請。項目包括為外來務工子女開設英語、計算機等應用性課程,“久牽”的宣傳,以及完善“久牽”自身財務管理體系,并聘請一位專職財務人員等三方面內容。
“中間方安排我和日內瓦基金會相關負責人見面,我提出了一些要求,而上述這些就是他們認為值得去做的事情。”張軼超解釋。
最終,項目談成,日內瓦基金會答應兩年提供給“久牽”9萬美元的資助,要求“久牽”給出季度評估報告。
對于“中間方”,張軼超認為,它不僅能夠幫助NGO更容易獲得項目資助,而且在整個項目的申請、評估過程中給予指導,省時省力,同時還能夠幫助NGO在項目運作,甚至日常管理上更加規范。
2012年,這家咨詢公司又推薦“久牽”去北京參加一個美國NGO的培訓。培訓內容是如何對公益項目進行評估,側重數據分析。“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難點,到現在我們也沒有固定的評估體系,仍然在摸索。”
慈善中介
捐贈者和被捐贈者的橋梁
劉逸平,70后,MBA,在私募公司工作,同時她還是上海某公益咨詢公司執行董事。
2006年的一天,劉逸平和大學同學及幾位朋友聊天,談起了中國公益現狀的話題,有人說不知道自己的捐款用在了什么地方,有人想當志愿者不知去哪里當,有NGO的人找不到愿意捐助他們的人?沒過多久,這位大學同學就在上海創立了這家公益咨詢公司,初衷很簡單,就是想為朋友們搭建一個橋梁,讓想捐助者有地方捐助,讓需要捐助者能夠得到幫助。
這是目前國內少數提供公益咨詢服務的非營利機構,公司現在共有4名員工,另有4名固定的志愿者,長期客戶不足10個,且大部分都是外企或境外機構,也有少數國內民營企業。公司當下的目標就是拓展國內客戶,讓更多的中國企業參與到公益事業中來。
2010年,躋身世界財富50強的一家跨國零售商了解到劉逸平所在公司的服務內容,愿意將一大筆錢通過他們捐助給中國的NGO。經過溝通,公司了解到,這家零售企業非常關注小學生教育問題,但以前該公司的國際公益項目從未在中國開展過,因此也就沒有專門針對中國的捐助策略。
于是,劉逸平和同事們從零做起,制定了捐助策略,篩選適合的NGO,對NGO進行能力評估,協助NGO申請項目,后期對項目進行跟蹤管理,提供第三方評估報告。第一年雙方處于試探階段,項目集中在上海,關注的領域也限定在3個。到了第二年,項目已拓展到16個,并分布在6個城市。
據劉逸平介紹,2012年,國內外客戶通過她所在的公司向中國NGO共計捐款近1000萬人民幣。
與大的基金會或公益機構相比,“慈善中介”最大的優勢在于,可以根據客戶的需求、捐贈數額和所關注的領域來量身定制一個獨特的公益項目,并對項目進行跟蹤評估。“對于大的基金會或公益機構來說,除非你是大公司或重要的人,否則它不會給你提供特制的公益項目。同時,我們第三方的身份本身就增加了透明度,客戶的捐款不經我們手,而是直接打到被捐贈方戶頭。”劉逸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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