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期的嚴復因為家庭的原因,迫于生計,成為福州船政學堂的第一批學員,從此走上了海軍之路。嚴復憑借優異的表現,在畢業后,他走出國門,成為首批海軍留學生,來到英國格林威治皇家海軍學院學習航海技術。
在學習技術的同時,年輕的嚴復對西方的思想和文化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并積極閱讀思想名著。滿懷救國之志的嚴復回到國內,面對甲午海戰的潰敗,他深感清政府的腐敗無能,憤而翻譯西方的思想名著,以期通過介紹西方先進的思想文化,啟蒙更多的國人。正是他的努力,為中國近代的思想界打開了新的視野。
福州船政學堂當年的建筑
為了生計考入船政學堂
1854年1月8日,嚴復出生在福建侯官(今屬福州)的一個醫生家庭,如果不是一場變故,他將按照舊時的大部分學子一樣,投身于科舉之路。1867年,13歲的嚴復陷入了困頓之中。他的父親在搶救霍亂病人時被傳染身亡,全家沒有了經濟來源。當時連他父親的喪事,都是在父親生前的病人資助下辦完的。對嚴復來說,這不僅意味著他的科舉之路就此結束,他還要養家糊口。
這時,嚴復看到了當時船政大臣沈葆楨在福州馬尾創辦船政學堂的招生章程:"凡考取者,飯食及醫藥費全部由學堂供給;每月給銀四兩,還有獎學金;五年畢業后可進入水師領工資。" 四兩銀子可以確保三口之家衣食無憂,過上溫飽生活。除此之外,學堂每三個月考試一次,成績優秀的學生"賞洋銀十元",連續幾次考試都優秀的話,還能"另賞衣料"。
盡管當時的年輕學子們對新式學堂大多不屑一顧。但為了生計,嚴復還是報考了船政學堂。嚴復以筆試第一的成績被錄取了,同批錄取的還有林泰曾、劉步蟾、方伯謙等人,不久,鄧世昌也被招了進來。進入船政學堂后,因羨慕東漢初年的隱士嚴光,他取名宗光,字又陵。在船政學堂的五年時間里,嚴復系統學習了英文、代數、幾何、電磁學、光學、熱學、化學、天文學、航海術等幾十門課程。1872年,嚴復以最優等成績畢業,隨后上艦實習。也正是在這一年,他改名為嚴復,字幾道。
嚴復和同學們在英國艦長的率領下,先是北上浙江、上海、煙臺等地,又南往廈門、香港、新加坡等地。隨后,嚴復與同學們一道登上"揚武"號艦船(1871年開工,1872年4月下水,該艦是中國第一艘自制的近代化巡洋艦),經黃海訪問日本長崎、橫濱等地。當時的日本正在籌辦海軍,"揚武"號的到來,吸引了很多日本的觀眾,他們慕名而來一睹"揚武"號的威風。這一幕也為嚴復從海軍的教習轉向翻譯西方學術思想著作埋下了伏筆。
順便提一下,1872年通過考試成為清政府"幼童出洋"一員、后畢業于耶魯大學的詹天佑,1881年回國后,就被派往福州船政學堂學習輪船駕駛。
"與伊藤博文是同學"
說法有誤
近幾年,有一些文章在介紹嚴復留學英國的這段經歷時,為了"吸引眼球",提出了嚴復曾與伊藤博文是同學的說法。
這個說法嚴格來說是以訛傳訛。溥儀的老師陳寶琛是嚴復的同鄉,嚴復去世后,他在《嚴君墓志銘》:"光緒二年(按:應為光緒三年),派(嚴復)赴英國海軍學校肄戰術及炮臺建筑諸學,是時日本亦始遣人留學西洋……而日本同學歸者,用事圖強。"這段話里提到了"日本同學",不過陳寶琛并沒有提及伊藤博文的名字。多年后,有人在看到這段史料,"添油加醋",就出現了伊藤博文的名字。
嚴復是英國皇家海軍學院的第一批留學生,清政府后來又陸陸續續派出了幾批留學生,因此,同時與清政府發展海軍的日本,同樣派留學生到這個學校也是有可能的。但這些日本同學中,有伊藤博文的身影嗎?
查閱伊藤博文的資料即可得知。據日本史學家的《伊藤博文傳》所載:伊藤博文生于1841年,死于192019年(被朝鮮愛國志士安重根刺殺),1864年伊藤博文23歲時,被派送到英國學習海軍,但因他英文基礎太差,先是補習了半年英文,后來伊藤博文在《泰晤士報》上知道外國艦隊炮轟日本下關事件,他就回國了。而那年嚴復只有10歲。
嚴復在英國留學期間 (1877-1879年),伊藤博文在日本忙于平叛之事,這段時間根本就沒有在英國。由此可見,嚴復與伊藤博文是同學的說法是站不住腳的。
1887年之后,由于各種原因,清政府不再派遣留學生去格林威治皇家海軍學院學習。但有趣的是,這所位于倫敦泰晤士河南岸格林威治小鎮的學校,卻數次與中國結緣。1943年,第二次世界大戰進入反攻階段,國民黨軍事委員會為了戰后重建海軍,決定選拔一批優秀海軍軍官赴英留學深造。經過嚴格選拔,盧東閣、郭成森、黃廷鑫等24名學生通過考核,幾經周轉,他們最終來到格林威治皇家海軍學院接受培訓。1944年6月,當諾曼底戰役打響時,這批中國海軍學員全部參加了諾曼底戰役的海上作戰,為反法西斯戰爭立下了汗馬功勞。
甲午潰敗
憤而翻譯《天演論》
1879年7月,嚴復以優異成織在皇家海軍學院以"考取頭等畢業",英方擬安排嚴復上英艦紐爾卡斯號實習一年。接替郭嵩燾的英法公使曾紀澤(曾國藩次子)致函英國外交部,"嚴宗光已奉電召立即回國",因此,英國取消嚴復上艦實習計劃。 原來船政大臣吳贊誠,因福州船政學堂需要人才,緊急電召嚴復"調回充當教習"。
1879年9月底,嚴復赴母校福州馬尾船政學堂任教習。沒過多久,李鴻章給李鳳苞寫了一封函,函中寫道:"劉步蟾、林泰曾將來能調管大船,嚴宗光充學堂教習最為相宜,巍瀚、陳兆翱可勝督造快船。"1880年,嚴復被調到天津北洋水師學堂任教。這所曾被時人推崇為"實開北方風氣之先,立中國兵艦之本"的新式海軍學校,在成立的20年間培養了許多人才,如民國大總統黎元洪、南開大學校長張伯苓、著名翻譯家伍光建等。
1894年,甲午戰敗極大地刺激了嚴復,面對同窗好友的犧牲以及辛苦創建的北洋海軍毀于一旦,他痛心疾首。嚴復回想起20年前,剛從福州船政學堂畢業的他和同學們乘坐當時非常先進的"揚武"號到日本,受到日本民眾歡迎的情景,更令他無言以對。中國先于日本發展海軍,而日本的海軍實力大大超過了中國,目睹這一切的嚴復深感清政府的腐敗無能,以至于他常常"夜起而大哭"。他為這種狀況感到非常擔憂,每想到當前的局面,就如他給陳寶琛信中所說的"心驚手顫,書不成字"。
1895年春節剛過,嚴復就在天津的《直報》上接連發表了《論世變之亟》、《原強》、《辟韓》、《救亡決論》四文呼喊改革。嚴復清醒地認識到,中國面臨的危機是千古未有的深層文化危機:"今日之世變,蓋自秦以來,未有若斯之亟也",其根本原因也在于,"今之夷狄,非猶古之夷狄也"。
因此,他希望通過報紙大聲疾呼來改造社會、救亡圖強。1897年10月26日,嚴復和友人夏曾佑在天津創辦《國聞報》,他親自撰寫大部分社論。不久,嚴復在《國聞報》上連載英國博物學家赫胥黎的《天演論》,從此,"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口號響徹中華大地。
從1896年至192019年,嚴復翻譯了八本哲學和社科類的名著,目的是"致力于譯述以警世",并提出翻譯的三原則:信、達、雅,至今仍為翻譯界所推崇。
因為嚴復在翻譯界的巨大成就,192019年1月,他以"碩學通儒"的資格進入清政府新設立的資政院,又獲"文科進士"賞賜,這對已是四度參加"鄉試"而名落孫山的嚴復來說,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自己籌錢
幫助北京大學渡過難關
嚴復認為,教育是開啟民智,使中國邁向富強的重要途徑。1905年,50多歲的嚴復回到上海,協助馬相伯創辦了復旦公學,并起草了"復旦公學集捐公啟",1906年任復旦公學第二任校長。
192019年2月,嚴復受聘擔任京師大學堂總監督。5月,京師大學堂改名為北京大學。在教育總長蔡元培的推薦下,嚴復成為改名后的北京大學第一任校長。
嚴復接手后,為了讓北京大學得以順利開學,他傾注了很多心血。剛接手京師大學堂時,校園一片狼藉,校舍先是被義和團改為神壇,后為八國聯軍占領,學校關閉,師生流離,圖書儀器蕩然無存。更棘手的是,學校存款僅萬金,舉步維艱。
嚴復曾在家書中說:"大學堂每月至省須二萬金,即不開學,亦須萬五,刻存款用罄,度支部、學部一文不給,豈能為無米之炊?"無奈此時民國政府剛剛成立,國庫空虛,也無法為北大提供資金。嚴復只好利用個人影響力,從華俄道勝銀行,借得7萬兩款項維持學校正常運轉。
北京大學自5月復學以后,在嚴復的領導下,逐漸走上正軌,顯露生機。7月初,教育部突然下達了北京大學停辦的命令。嚴復對教育部的決策,感到十分氣憤,他據理力爭,認為北京大學不可以停辦。他向教育部提交了一份《論北京大學校不可停辦說帖》,陳述不可停辦北京大學的理由。
在嚴復的努力下,7月10日,教育部取消了停辦北京大學的動議。8月26日,為了盡快籌措辦學經費,以便秋季開學之需,嚴復又向比利時在華開設的華比銀行商借20萬兩貸款,除償還道勝銀行即將到期的7萬兩借款外,其余的留做秋季開學經費。9月中旬,嚴復被袁世凱聘為總統府顧問。后來由于諸多原因,嚴復在10月提出辭去北京大學校長職務。
辭去北大校長職務后的嚴復,利用自身的影響投身于政治活動,192019年5月嚴復被袁世凱聘為憲法起草員。隨后,嚴復支持袁世凱復辟帝制。192019年袁世凱死后,嚴復避禍于天津。
1920年因哮喘病久治無效,他回到福州養病。1921年10月27日,嚴復在福州郎官巷住宅去世。
表現優異
入選第一批海軍留學生
1877年5月11日,英國樸次茅斯港,一艘從香港起錨、歷經整整一個月的輪船?扛劭。從船上走下來12名黑頭發黃皮膚的年輕人,略顯稚嫩的臉上還掛著笑容,他們四處張望,感受著這個與古老東方大陸完全不一樣的國度,他們就是清政府派往歐洲的首批海軍留學生,他們要到格林威治皇家海軍學院學習航海技術。
這一批海軍留學生,是從福州船政學堂畢業生中選拔出來的優秀者,督辦福建船政的吳贊誠上奏朝廷,在呈報的"船政奏議"中,稱贊這一批留學西洋的學生"深知自強之計,舍此無可他求,各懷奮發努力,期于窮求洋人奧秘,冀備國家將來驅策,雖七萬里長途,均皆踴躍就道。"
據《清末海軍史料》記載,為了加強海軍的建設,1877年1月13日,李鴻章和沈葆楨正式奏請朝廷,選派福州馬尾船政學堂學生30人,分赴英法留學。期限三年,以李鳳苞、日意格為監督。1月15日,清政府批準了李鴻章和沈葆楨的奏議,同意所選派的學生名單。嚴復就在名單當中。
1877年3月31日,嚴復等福州船政學堂第一批海軍留學生共30人,隨"華監督"李鳳苞、"洋監督"日意格、翻譯羅豐祿一起,登上福州船政局造船廠自己制造的"濟安號"輪船,沿著臺灣海峽西岸南下抵達香港,4月5日,他們在香港轉乘西國公司的輪船駛向歐洲。
據《海防檔》乙《福州船廠》一書記載,1877年5月7日,這批留學生先抵達法國馬賽港,學習制造的留學生,到法國的學校、工廠學習;去英國學習駕駛的嚴復等12名學生,沒作停留乘船前往英國。嚴復他們一行于5月11日抵達英國倫敦樸次茅斯港,并在"海濱小住"。僅休息了一天,5月13日,他們便隨李夙苞、日意格到中國駐英公使館晉見駐英公使郭嵩燾,隨后開始了他們在格林威治皇家海軍學院的留學生活。
在第一批抵英的12名學生中,劉步蟾、林泰曾、蔣超英直接上艦實習,其余的9位學生在1877年9月,參加了皇家海軍學院主持的考試,其中嚴復、方伯謙、林永升、薩鎮冰等6人通過了入學考試,成為了這所皇家海軍學院的第一批外國留學生。
這批從福州船政學堂出來的留學生,經過西方先進航海知識的熏陶,回國后為近代海軍的建設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留學期間
更關注英國社會體制
嚴復在留學英國期間,除了學習航海的專業知識,還開始觀察和思考西方的社會制度,并形成了自己的觀點,當他有機會和當時的駐英公使郭嵩燾交談時,他發現兩人的觀點非常一致,25歲的嚴復與60歲的郭嵩燾成為忘年交。
郭嵩燾是清末洋務運動中獨樹一幟的人物,他很早就指出,將西方的強盛歸結于船堅炮利是非常錯誤的,他認為,中國如果單純學習西方兵學"末技",是不能夠起到富國強兵的作用的。1876年冬,郭嵩燾啟程赴英,在倫敦設立使館。赴英途中,郭嵩燾將沿途見聞記入日記《使西紀程》,盛贊西方的民主政治制度,主張中國應研究、學習。后該書寄到總理衙門,不料遭到頑固派的攻擊、漫罵。郭嵩燾到達英國后,非常留意英國的政治體制、教育和科學狀況,他還以六十高齡潛心學習外語。
1878年4月9日,郭嵩燾61歲生日,嚴復、羅豐祿等6人到駐英使館祝壽,嚴復向郭嵩燾介紹了他們在皇家海軍學院所學的新知識。第二天,嚴復再次到使館與郭嵩燾暢談中外形勢,他們都有對西學的熱情探求精神以及尋找救國真理的渴望,同時都對清朝的落后、腐敗和軟弱有著真切的認識。郭嵩燾感嘆自己許多思想觀念在國內不被理解,而在異國他鄉竟有故國青年如此知心,此后與嚴復相交甚密。
1878年7月,應身兼法國公使的郭嵩燾的邀請,嚴復、方伯謙、羅豐祿等人隨李鳳苞自倫敦到巴黎游歷,參加7月8日的"萬國博覽會"。巴黎的參觀考察,使嚴復對英國之外的西洋世界又增加了認識。嚴復提出了自己的觀點:"西洋勝處,在事事有條理",郭嵩燾對此十分贊同。
1878年8月,郭嵩燾致函英國外交部,六位中國海軍學生已經在同年六月完成學習并通過考試,請求嚴復繼續在格林威治皇家海軍學院再學習一學年,使他回國后能勝任船政學堂的教習職位。
正是在皇家海軍學院得到了多一年的學習機會,嚴復比其他同學更有機會直接接觸英國社會。課余時間,嚴復還去旁聽英國法庭的審判,見到原告與被告同坐一室,有律師替雙方辯護,這給了他很大的震動,"歸邸數日,若有所失",嚴復也開始從制度層面尋求西方富強的奧秘,逐步超越西洋以堅船利炮見長的認識。
當時達爾文的《物種起源》已發表20年,歐美各國正在為進化論學說所震撼,而且英法兩國大思想家、大學問家輩出,諸如達爾文、赫胥黎、亞當·斯密、斯賓塞爾、盧梭、孟德斯鳩等人都成了嚴復的崇拜對象,這也促使他在業余時間兼習了許多哲學、政治、經濟、社會等諸學說。
本文來自:逍遙右腦記憶 /lishi/121917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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