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太人的成功常常為人們所津津樂道,但猶太人與其他所有民族的一個極大的不同,卻鮮有人提及。這就是猶太人與寄居地民族的"共生"現象。
猶太民族的堅守
幾乎從一開始,猶太人便不斷從祖先之鄉巴勒斯坦移居到其他地方,并在不斷向外移民的過程中發展壯大、興旺發達。正是在這點上,猶太人與其他民族的一個重要的不同凸顯了出來。很多民族移居他鄉后很快便順應了當地人的文化和語言,甚至與當地人通婚,一兩代人后便被同化了。猶太人新到一個地方,雖也會做出調整以適應當地情況,如采用當地語言,甚至一定程度采用當地文化,但在一個至為關鍵的方面,卻始終不忘其文明"初心",這就是對信仰以及對相關習俗、節日和禁忌的堅守。無此堅守,便不是猶太人了。
甚至可以說,猶太人對一個無形無相、唯一并排他的神的至為堅定的信仰,與他們不斷往外移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只有在不斷遷徙、寄居所導致的不確定狀態中,只有在一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情形下,才有必要也才有可能發展一種異常強烈的信仰。
事實上唯一神信仰是在"巴比倫之囚"以后,才在猶太人社團中最終取得主導地位的。這不僅表明猶太人的宗教信仰跟他們的寄居有不可分割的關系,也表明猶太人的文化身份是在寄居中成長、變化的。
在巴比倫之囚以前,猶太人之間仍盛行偶像崇拜,在希伯來圣經中,先知們嚴厲斥責同胞中那些搞偶像崇拜、霸人田地妻女的不義之人?杉热槐磺,要想在異族統治者面前大張旗鼓地祭拜自己的神,是不大可能的。要祭拜,也只能偷偷摸摸地進行。要在極其險惡的環境中保族保種,非得堅持并發展原有信仰以加強民族凝聚力不可。一種嚴格非偶像的、排他的、只在族群心靈深處存在的宗教觀應運而生。
如果有一個固定的、領土意義上的祖國,不僅有充分的自由,也有充分的活動空間,古代猶太人的偶像崇拜也許會保留下來?僧斔麄兗木铀l時,特別是當他們是一個弱勢民族、一個被囚的民族時,就不可能大張旗鼓地進行偶像崇拜了。所以,最后只有民族心底里的神才是唯一真神。
回頭看,正是在"巴比倫之囚"時,猶太人才加強和加深了信仰,強化了其唯一神觀。這種強化了的唯一神觀顯然起到了凝聚猶太共同體的作用,使其在時運好轉之前不僅沒有淪落,反而變得更加堅強。
當然,過于強烈的唯一神信仰并非沒有問題,即具有這種信仰的人或多或少表現出這樣一種思維定式??唯獨自己掌握了終極真理,其他信仰都是錯誤的,甚至是邪惡的。這就很容易引起信仰者與非信者之間的矛盾,甚至很容易在信仰同一個"真神"的族群內部引發矛盾和沖突。
并非"純粹"的文化身份
問題是,因長期寄居在其他文化占主導地位的地方,長期與其他民族生活在一起亦即"共生",猶太人不可能不受到寄居地人民及其生活方式的深刻影響。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猶太文化的同一性也不應完全以猶太教和相應文化來界定,而在很大程度上也應該以猶太人與寄居地民族所共同創造出來的文化來界定。
猶太人雖有強烈的"猶太性",或者說猶太人身上雖有底蘊深厚的猶太文化特質,但他們最終表現出來的文化品質,卻無可置疑地具有猶太文化和寄居地文化的雙重屬性。換句話說,長期以來猶太文化的同一性已經與寄居地當地人民的文化的同一性合而為一,不可分割了。猶太人有埃塞俄比亞猶太人、摩洛哥猶太人、西歐猶太人即阿什肯納茲人、東方猶太人、塞法迪姆人,還有東歐猶太人、德國猶太人、俄國猶太人、美國猶太人。別小看這些術語。它們本身便表明,猶太人的文化身份并非那么"純粹"。我們幾乎找不到不寄居在某個國家或地區,有吸收當地文化的猶太人。長年累月居住在另一種文化環境中,在這種文化環境中生存和發展,而不與當地文化"共生",形成一種兼具猶太和當地要素的雙重文化身份,是極蹊蹺的。
也應當注意,不同地區的猶太人之間的差別之巨大,完全不亞于猶太人與非猶太人的差別。比如俄國猶太人到以色列后,發現與當地猶太人之間很容易發生矛盾和沖突。無論是俄國猶太人,還是較早移居以色列的猶太人,都是白種猶太人。還有黑皮膚的猶太人,他們是公元前722年亞述人打敗猶太人以后流散出去,輾轉流落到非洲東北部的,或者說他們是那時流散到非洲東北部的猶太人的后裔。他們的長相跟埃塞俄比亞人沒什么兩樣,最近一二十年才終于回到其"祖國"。好在以色列國家政策并不以外貌或身體特征來區別猶太人和非猶太人,經專家論證后,已被正式接納為以色列公民。
因長期寄居世界各地,猶太人的文化已是混合的產物。這意味著,現在已找不到一種純粹的"猶太文化",也找不到一種單一的猶太文化身份。在某種意義上,雖然可以說,全世界猶太人有一個共同點,即都信猶太教,但這一判斷大體上只適用于18世紀中葉以前。之后,大量猶太人,尤其是歐美的猶太人變得越來越自由化或現代化,除了其猶太血統外,在其他方面,已與一般西方人沒有什么根本區別。
從目前情況來看,只有較為傳統或保守的猶太人還信"原汁原味"的猶太教,定期上猶太教堂做禮拜,并且保留了相應的習俗、節日和禁忌。相比之下,"與時俱進"即現代化了的猶太人??如馬克思、弗羅伊德、愛因斯坦、托洛茨基、基辛格、巴菲特、格林斯潘等人??不僅數量多,而且影響力大,絕不是傳統猶太人所能比擬的。
恰恰是現代化了的猶太人已成為現代西方文化的杰出代表,甚至可以說,現代西方文化很大程度上是由他們來界定的。這也從一個側面表明,猶太文明由于其不斷播遷的特點,遠不是一個單質的文明。事實上,全世界猶太人??包括最保守的猶太人??文化身份都是雙重的,其所體現的文化都是猶太文化與寄居地文化"共生"的結果。
(作者:阮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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