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調斗富的石崇純屬時代的產物,他有恃無恐進行“顯擺”表演的最大動力,乃是在“主席臺”上一直以欣賞目光注視他的政治流氓司馬炎。皇恩浩蕩,點火煽風。制造奢靡世風的“宗師”,實際上就是當朝最高領導人司馬炎。而石崇這些流氓精英,充其量是在“顯擺大賽”上,發揮了推廣傳播的“起哄”作用。司馬炎乃曹魏大都督司馬懿之孫,晉公司馬昭之子,是個坐享其成的“開國皇帝”。大都坐享其成的皇帝,一般都有暴發戶心理作祟,這種心理助長放蕩不羈的流氓品行,司馬炎就是這樣一個推崇“高消費”的“貴族流氓”皇帝。司馬炎在奢靡揮霍方面,堪稱“楷模”,他在這方面的“傳奇故事”也相當多。如“駕羊車游幸后宮”、食用“人奶喂乳豬”等,晉書傳稱:晉武“多內寵,平吳后,復納吳王孫皓宮人數千,自此掖庭殆將萬人,而并寵者甚眾,帝莫知所適,常乘羊車,恣其所之,至使宴寢。”奢侈之風的始作俑者,正是這位借祖上陰德暴發的皇帝。在石崇與皇室成員王愷斗富的時代鬧劇中,作為一國之君的司馬炎,不僅不加以勸誡約束、以正世風,反而推波助瀾、煽風點火。甚至參入其中,拿出皇宮的寶物——宮里收藏的一株兩尺多高的珊瑚樹賜給王愷、支持手下“參賽”。一國之君鼓勵群臣斗富,毫不掩飾財主嗜好,明目張膽以奢靡為榮,西晉驕奢淫逸之風,從哪而來,豈不一目了然?!上有好者,下必甚焉。高調斗富的石崇,活脫脫迎合了主子的嗜好。表面上石崇“顯擺”的是自己之富,本質里石崇“顯擺”的是主子司馬炎之寵。玩女人爭女人也是流氓精英的強項,石崇在這方面也是不拘一格,乃至最后因為爭女人送了命。石崇最終“不得好死”,直接原因是因為一個叫綠珠的小妾,石崇惹怒了更大的權貴趙王司馬倫相忌,落得個開刀問斬的下場。司馬炎死后,沒人罩著石崇“顯擺”,流氓作家再跟流氓皇室大肆“顯擺”,只能“顯擺”致死了。石崇死后,留下一個耐人尋味的疑問。那就是他的主子晉武帝司馬炎為何不再像老爹司馬昭那樣重視人才、而是偏愛石崇這樣的“廢料”呢?難道他是一個發昏的皇帝嗎?問題也許不那么簡單。筆者以為,晉武帝司馬炎雖然奢侈成性,但畢竟不是個糊涂蟲。他偏愛石崇、鼓勵臣下斗富,恐怕不是出于一時糊涂,除了縱欲的本性,不能排除有更深的政治統治意圖。
三國歸晉后,天下政局基本穩定,晉武帝司馬炎一時處于“志得意滿”的最佳狀態,于是開始玩物喪志。但一個皇帝要想“高枕無憂”,自己玩物喪志顯然不夠,要滿朝文武都玩物喪志才行。鼓勵群臣斗富,以身作則率先垂范“亂七八糟”的奢靡世風,大概也是這位暴發的皇帝“廢掉群臣野心”的“御臣之術”。天下已定,滿朝文武都蛻變成為行尸走肉,暴發的皇帝遂無被奪寶座之憂。世人皆怨晉武帝帶頭腐敗,誰解司馬炎醉翁之意不在酒!由此可見,晉武帝鼓勵文學家也去斗富,是有意為之的毀人游戲。在這場游戲中,他無非是拉舉國人才同他一起“下水”,當社會精英都流氓化之后,玩物喪志的他們還有什么貳臣賊子的野心嗎?在主子毀人游戲的推波助瀾下,斗富的石崇既是“時代風尚”的模范,又成為時代的犧牲品。最終不得好死的石崇給后世還留下一本《石崇全集》,證明自己好歹也是一文學家。文學是時代的靈魂,一個在毀人游戲中生成的“行尸走肉”,只享樂沒思想,真才已廢,靈魂又何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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