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宣宗時,安徽鳳陽有一少女名叫郭愛,貌美有才氣,善于書畫,精通音律,尤擅文采,是當時很有名氣的才女!妒访鳌ず箦袀鳌ず箦弧飞嫌泄鶒鄣挠涊d,對她評價甚高,稱“賢而有文”。
在她14歲的時候,明宣宗病重,皇室為了“沖喜”,就給宣宗在民間選妃。明代的宮女大都出自京城門庭清白的小戶人家,一旦被選入宮,就意味著從此與家人生死永不得見。即使是在明朝施行殘酷的殉葬制度時,卻有不少人家,愿意將自己美麗聰明的女兒送進宮室,犧牲女兒的自由與幸福不要緊,犧牲性命去殉葬更是求之不得,因為有女殉葬的家族,往往能得到世襲的富貴。
就是在這次選妃時,14歲的郭愛被選入宮為宣宗嬪人。她是被官府強令去參加選妃的,還是家人主動把她送去的,這件事在史書上沒有記載。當她離開鳳陽這塊大明帝國的崛起之地,來到北京去找她的鳳陽同鄉明宣宗時,是一個怎樣的心情,我們無法得知。只從史書上可以看到,在她走進北京時,死神正向她走來。
進宮剛20天,就傳來宣宗駕崩的消息。同時傳來的消息,有三十名絕美的宮女被欽點“殉葬”。這三十名宮女的名單上,就有郭愛。
《明史·后妃傳》記載當她得知自己被列入殉葬名單之后,含淚寫下一首絕命辭:“修短有數兮,不足較也;生而如夢兮,死則覺也;失吾親而歸兮,不足較也;慚余之不孝也,心凄凄而莫能已兮,則可悼也。”意思是“壽命的長短是有限的,不必太在意。如果把人生比作一場夢,那么死就是覺醒。先我的雙親而辭世,不能盡孝道我很慚愧,心中凄痛,這才是我放不下難以瞑目的事!比绱吮瘧K的心境寫出讓人痛心瀝血的感受。
《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記載了宮廷內逼宮人殉葬的情形:等待殉葬的三十余名宮女吃完飯后,被引入一宮殿,凄慘的哭聲震動宮殿。宮女們依次被送上木床,太監們將宮女的頭頸按入絲帶的套圈內,然后抽去木床,宮女在慘烈的掙扎中停止了呼吸,一個個像伸著長長脖頸的雉雞一樣吊掛著。輪到郭愛時,她伸頸于絲帶的套圈內,大呼:“娘,吾去也!吾去……”話音未落,就被太監踢開墊腳的木床。
然后,新繼位的皇帝進去為她們“辭決”,就是面對這些還沒有僵硬的尸體,說幾句表揚的話。
一個14歲的鮮活的生命,就這么匆匆離開了人間。
郭愛的“絕命書”當時影響很大,繼大位的明英宗朱祁鎮是朱瞻基的大兒子,他看到那么多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死去,于心不忍,臨死時留有遺詔,囑廢掉此惡俗。
再讀一下郭愛的詩,依然可以聽得見像這樣的宮女透過漫長的歲月,透出發黃的舊紙,從厚厚的宮門里發出的一聲沉重悲愴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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