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計劃
日軍大本營始終不想輕易地擴大戰爭,但在臺兒莊戰役期間發現在這一地區出現了大量中國軍隊,特別是精銳部隊第20軍團,認為可以組織一次大的決戰,給予中國軍隊主力一次沉重打擊,從而挫敗中國軍民的抗戰意志,因此決定進行徐州會戰。
4月3日,日軍大本營向華中派遣軍、華北方面軍下達了預先號令,并將華中派遣軍、華北方面軍的主要參謀人員都召到東京,對徐州會戰進行討論研究。4月7日,日軍大本營正式下達“大陸命第84號”命令:
一、大本營企圖擊破徐州附近之敵;
二、華北方面軍司令官,以有力一部擊破徐州附近之敵,占據蘭封以東隴海路以北地區;三、華中派遣軍司令官,以一部兵力協助華北方面軍擊破徐州附近之敵,占據徐州(不含)以南津浦路及合肥附近地區。
同時,大本營還下達了“大陸指第106 號”的《徐州附近作戰指導要領案》。
根據大本營的命令,華北方面軍與華中派遣軍協商后,于4月10日制定了徐州會戰的指導方案。計劃會戰將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為抑留作戰,對由臺兒莊北進的中國軍隊進行有限攻勢,保持接觸,將其抑留于韓莊、嶧縣、臨沂一線,同時華中派遣軍以一部兵力從淮陰向西北方向推進,將中國軍隊牽制于徐州東南地區。第二階段為包圍作戰,華北方面軍以4個師團的有力兵團從微山湖以西迅速突然進攻,切斷中國軍隊向徐州以西、西南的退路,華中派遣軍將以2個師團的兵力積極予以配合,攻占徐州,圍殲徐州附近的中國軍隊。第三階段為鞏固占領作戰,以第2軍占領蘭封以東隴海路,確保占領區的安全。
徐州會戰的主要任務由華北方面軍所屬第2軍承擔,因此華北方面軍調整了作戰序列,將第16師團、第114師團(欠1個大隊)、獨立混成第5旅團、戰車第2大隊、野戰重炮第3聯隊、野戰重炮第6聯隊、后備兵1個大隊以及獨立工兵聯隊等部隊都加強給了第2軍,使第2軍的總兵力達到了4個師團又1個旅團。
4月17日,日軍在濟南召開徐州會戰作戰會議,華北方面軍、華中派遣軍負責作戰計劃制訂的有關作戰課長、副參謀長以及大本營直接指導兩個方面軍作戰的負責人作戰部部長橋本群少將都參加了會議。經過這次協調會議,華北方面軍和華中派遣軍分別于4月23日、24日下達了作戰命令。為了就近指揮徐州會戰,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大將在濟南開設指揮所,華中派遣軍司令官?俊六中將在蚌埠開設指揮所。同時大本營作戰部部長橋本群少將作為大本營派遣班對南北兩個作戰方向進行協調、聯絡和指導。
中國軍隊的戰役指導
在取得臺兒莊大捷后,追擊殘敵的中國軍隊未能挾大勝余威給予日軍更大的打擊,最后與日軍相持于嶧縣以西、以南地區。有些史學家認為是追擊的中國軍隊缺乏主動精神,行動不夠果敢,但如果從當時的實際情況來看,中國軍隊的機動能力相當有限,又沒有空中掩護,各部隊隨行的炮兵力量更是薄弱,在這樣的條件下,要想大舉追擊并擊破日軍,本身就是不切實際的。
當兩軍形成對峙之后,軍委會判斷日軍必定會投入增援,再發動反擊。軍令部作戰廳廳長劉斐根據當時部隊的實際戰斗力,認為在魯南的作戰應從目前的追擊態勢改為機動防御,除以少數部隊和日軍保持接觸外,主力應集結在有利于機動的地區,再相機出擊。同時應縮小戰場正面,主動撤至運河沿線布防,控制強大的預備隊于徐州以西,以便可以靈活地應付各種情況。
蔣介石雖然同意劉斐機動防御及運動戰制敵的方針,但在具體的兵力部署上卻又不愿意放棄現有要點,甚至要求一線部隊進行持久防御的部署--這顯然是受了臺兒莊大捷的鼓舞,與持久消耗以空間換時間的總戰略是背離的。
而第五戰區又與軍委會收縮防線,控制強大機動兵力,實施機動防御的思想不同,還想仿效臺兒莊的成功經驗,主張將主力投入一線,正面吸引牽制,側翼進行主要攻擊,力求以攻勢作戰殲敵,從而達到防御的目的。
平心而論,劉斐的方案最符合當時中國軍隊的實際情況,但無論是軍委會還是第五戰區,都受到了臺兒莊大捷的影響,高估了自身力量。4月23日,軍委會將與第五戰區的想法結合折中,出臺了《徐州會戰作戰指導方案》,首先是攻勢殲敵(這是第五戰區的想法),但增加了在不得已時進行機動防御(這則是軍委會的意見),而主要作戰方向還是在魯南。而受到臺兒莊大捷的鼓舞,軍委會又向第五戰區增派了46軍、60軍、69軍、22軍的50師、騎兵第9師、騎兵第13旅等部隊,希望再來一場輝煌勝利。這樣一來,第五戰區的總兵力由戰役初期的29個師猛增到64個師又3個旅,約45萬人。第五戰區根據作戰指導方案,將所轄部隊按照作戰地區分為魯南兵團、魯西兵團、淮南兵團、淮北兵團和戰區總預備隊。魯南兵團是絕對主力,包括第20軍團、27軍團、第2集團軍、第22集團軍、第46軍、第51軍、第60軍、第69軍、第75軍、第50師、第93師、第110師、第139師、騎兵第9師、騎兵第13旅等部隊。
軍委會對第五戰區的部署及預定作戰行動基本同意,但還是對集中使用兵力和控制機動兵力提出了一些補充意見。
這樣一來,在戰略上,日軍是進攻,消滅在徐州附近的中國軍隊,并占領徐州;而中國軍隊則是防御,消滅進攻徐州的日軍,保衛徐州。但在戰役思想上,雙方卻都是采取的攻勢作戰,而且都是以迂回包圍的行動來圍殲對方。
徐州會戰的最后階段,就是在這種以攻對攻的局面下開始了。
外圍激戰
日軍第2軍在臺兒莊之戰后,兵力得到了很大加強,第2軍司令官西尾壽造中將便將第114師團的4個大隊和16師團的1個大隊配屬給第10師團,將獨立第5混成旅團的2個大隊配屬給第5師團,并用114師團接替了第5師團第8旅團的后方防務,這樣就使一線的兵力大大加強。
4月10日,第10師團師團長磯谷廉介將指揮所前移到棗莊,以便就近指揮。從18日起,兵分三路開始攻擊,以步兵第33旅團為基干的瀨谷支隊為右路,沿棗(莊)臺(兒莊)鐵路向臺兒莊進攻;以步兵第8旅團為基干的長瀨支隊為中路,向蘭陵鎮、甘露溝、禹王山進攻;以由第5師團轉隸的以步兵第21旅團為基干的坂本支隊為左路,向向城、四戶鎮進攻。日軍3個支隊并列推進,但遭到了中國軍隊極為頑強的阻擊,直到4月底,只前進到蘭城店、禹王山、泥溝一線,在多處要點都是多次反復爭奪,尤其是在禹王山一地,來自云南的60軍與日軍苦戰18個晝夜。禹王山位于臺兒莊東南約10公里,瀕臨運河,東依鍋山、胡山、黃石山與運河右岸之王母山連成一氣,以北為古梁王城,形勢險要。是運河北岸的制高點,因此成為雙方所必爭之地。
4月30日,日軍攻上了禹王山,守軍1086團3營多次反擊,均未奏效。當晚,1086團投入預備隊1營3連展開反擊,3連以排為單位,1個排接1個排進行波浪式沖鋒,最終沖上山頂,全連傷亡近百人,但總算是奪回了山頂制高點。此后1086團不斷向山頂投入預備隊,3連就先后補充過兩次完整的新兵連,前后總兵力達450人,傷亡310人,撤離時只剩下140人!60軍在禹王山以及此前蒲莊、辛莊一線戰斗中,總共陣亡約5000人,傷約9000人,傷亡高達三分之一。要知道60軍全部法式裝備,武器精良,士氣旺盛,訓練有素,是第五戰區各部隊中的翹楚,卻沒有用在與敵決戰決勝的地方,在禹王山的山地防御中,付出如此巨大代價,實在令人痛心。
日軍不僅在中國軍隊頑強的正面阻擊下,進展遲緩,而且后路也經常遭到中國軍隊襲擊,與后方聯系經常被切斷,尤其是右路的瀨谷支隊處境更是危險,因此師團長磯谷廉介于4月28日將剛剛配屬的第16師團第19旅團為基干的草場支隊,在瀨谷支隊右翼投入戰斗,但進至金陵寺、白山西一帶就遭到中國軍隊第110師、30師的頑強阻擊,同樣無法繼續前進。
第10師團在中國軍隊頑強抗擊下,難有進展。第5師團師團長板垣征四郎雖然早在3月31日就來到湯頭鎮,后又將指揮所前移至義堂集,但由于第5師團要擔負守備青島及膠濟鐵路,大量兵力被用于守備任務,無法抽出兵力來發動進攻。直到4月中旬,才得到了獨立混成第5旅團以及113師團總共5個步兵大隊的增援,于是板垣征四郎便將這些部隊用于后方守備,而將以第5師團第9旅團為基干的國崎支隊抽出來作為進攻部隊。4月16日,國崎支隊開始向臨沂推進,經3天激戰于19日攻占臨沂,24日又攻占郯城、馬頭鎮,但隨后便遭到了中國軍隊第52軍的頑強阻擊,不久位于澇溝的46軍也向國崎支隊側背發起猛烈反擊,切斷國崎支隊的后方補給線,使其彈藥糧食難以接濟,同時在52軍和46軍的兩面夾擊下,即便是在號稱“鋼軍”的第5師團中也算得上是精銳主力的國崎支隊也再難向前推進,而且傷亡慘重,至4月底,各中隊傷亡都在60%-75%,每個聯隊的實際兵力甚至都不到1個大隊!
日軍的戰略架構,北線以濟南與青島作支撐點,以津浦鐵路與青島至臨沂作為兩條攻擊軸線。南線以蚌埠與淮陰作支撐點,以津浦路南段與揚州、南通至淮陰、阜寧作為攻擊軸線。在東側的隴海路會師之后,再分南、北、東面向徐州實行夾擊。乍一看,有主有次,設計周詳,不失為一個理想的計劃,但仔細一推敲,就不難發現其中問題多多了。第一,日軍的計劃充滿了對中國的輕視,輕視對手其實就是輕視自己。老子說:禍莫大于輕敵。由這個錯誤的定位開始,戰略戰術的錯誤就在所難免了。日軍妄自尊大,認為中國軍隊不堪一擊,對中國軍隊的抵抗意志選擇性失明。戰爭就像獅子搏兔一樣,即使獵物再小,也要全力以赴。這也就是中國古代軍事思想所強調的“慎始”吧!也就是說,興師前先要廟算。廟算要有所根據,那就是****,而****要靠間諜取得。但日軍因為太過自大,“廟算”與“用間”自然也就一概全免了。兵力部署上出現嚴重的錯誤,所投入的兵力與戰場幅員極不相稱,一開始就是一著壞棋。日軍似乎對中國軍隊的部署與兵力根本不在乎,只相信自己的判斷,如在最后的徐州會戰中,認定中國軍隊是向西撤退,不惜從南、北、西三面調集了10個師團的重兵,結果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其次,日軍在用兵上最大的敗筆是南北兩個戰場不能相輔相成與相互策應。在兩淮、淮陰、阜寧、臨沂與臺兒莊等各次戰斗中,都分別遭到被割裂而導致被各個擊破。因為用兵分散,就不能形成重點,這并不能歸咎于戰場所涵蓋的面積太大,或南北的地形和氣候差異太大,因而限制了兵力的集中與發展。這暴露了其兵力結構上的脆弱性,給了處于內線的中國軍隊以可乘之機。無論兵力組合還是戰力結構,中國軍隊都遠不如日軍。但從戰場的結構上看,中國軍隊卻能充分利用戰場形勢,集中兵力形成局部優勢。后來擔任中國派遣軍總司令的岡村寧次大將,在回憶錄里說:徐州戰場的幅員廣大,日本的兵力小,想在徐州包圍中國軍隊,兵力是明顯不足。
日軍的作戰指導與計劃,最后都不能真正落實,即使在紙面上,也不夠客觀,計劃中都靠著僥幸的心理來應對可能的變故。所遂行的手段與設定的目的也不相稱,所以到了后來,都無法真正落實。孫子說:兵聞拙速,未睹巧之久也。日軍顯然不懂得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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